前面,司机照例骂了两句,车外有个年轻的外地口音说道:“老板,载我们一程,我们出双倍车钱。”
车老板见钱眼开,怒气顿消:“一百块一个,要上车就快点,不上就让开!”
“一百就一百!”
司机一摁按钮,汽动车门打开,从下面跳上两个人来。这是两个年轻人,身高都在一米七五上下,前面剃个光头,后面那个留着板寸。一上车,光头便凶相毕露,抽出一把寒光闪闪的匕首顶在车老板的脖子上:“快,开车!”
坐得最近的一名妇女见状尖叫起来。板寸操着手上的家伙一下便砸了过去,那名妇女头上顿时血流如注。车内顿时一片哗然。板寸扬了扬手中的家伙,喝道:“都闭嘴!谁再乱叫,就干掉谁!老二,去,收钱!”
随着板寸扬起家伙,车上的惊呼声戛然而止,一些胆小的乘客已经瑟瑟发抖起来。卢向东看得真切,不由倒吸了口凉气,板寸手中握的竟然是一把手枪!
“去,老老实实地管好你的车!”光头将车老板往前面一推,握着匕首直奔4号座位上的大背头。
车老板的皮包已经拉开了,厚厚一摞钞票就在皮包里,光头竟然分文不取。卢向东明白,自己遇上专抢长途客车的劫匪了。这些劫匪非常有经验,知道方向盘掌握在司机和车老板手里,只要不触动他们的利益,他们就会睁只眼闭只眼。至于那些乘客,都是些乌合之众,很难抱成团,唯有任其宰割。
卢向东目不转睛地盯着板寸手里那支枪,只可惜他离前面太远,根本找不到机会下手。
光头已经拿匕首指着大背头和眼镜男:“快,把钱都掏出来!”
刚上车的时候,大背头和眼镜男面对卢向东和王婷都是嚣张无比,现在却像一对温驯的绵羊,乖乖地掏出钱包递了过去。光头并不罢休,又指了指眼镜男:“手表!”
将手表塞进背包,光头的匕首再次转向大背头:“项链!”
大背头战战兢兢地伸向脖子,只是手抖得厉害,却怎么也解不开那条大金链子。
。
卢向东缓缓松开紧捏的双拳。这两个劫匪配合默契,一个在后面收钱,一个在前面控制司机,而且他们手里有枪,如果硬拼的话,难免伤及无辜,除非坐在前后的乘客能够一齐动手。可是人往往有个奇怪的心理,自己受了损失,就希望别人也同样遭受损失,很难寄希望前面已经被抢的乘客再奋起反抗。
更何况,光头的第一刀就对准了刺龙画虎的大背头,显然镇住了绝大多数乘客,许多乘客都低下头不敢抬起。令卢向东意外的是,在他周围却有两个人异常镇定。一个就是他旁边的孕妇,始终呆呆地看着手里的布包,一如刚上车时的模样。另一个是坐在孕妇后面的民工大叔,竟然从他脸上感觉不到一点惊讶。
卢向东空有一身武艺,面对今天这种状况,却也只能选择花钱消灾。他将手伸向裤兜,不觉一愣,兜里的钱包已经不翼而飞!
光头一路走来,背包里已经塞了许多钞票、首饰和手表。
隔着卢向东还有三排座位,衣着朴素的中年汉子苦苦哀求道:“大兄弟,行行好吧,我家里人病了。身上就这点钱,还等着回去救急,您就放过我吧!”
“少废话!拿来!”见那汉子不肯主动交钱,光头伸手就抢。
中年汉子应该是在省城打工的农民,老式旧提包里或许装着他半年辛苦积攒下的收入。面对穷凶极恶的劫匪,中年汉子不知哪里来的勇气,一只手紧紧护着自己的老式旧提包,另一只手竟然去推光头。他是常年劳作的人,很有把子力气,光头一时不曾防备,被他推了个踉跄。
卢向东见前面拉扯起来,顿时来了精神,随时准备动手。
却听板寸在前面喊道:“老二,你快点!既然是人家的救命钱,那就算了,权当积点阴德。”
劫匪也想着积阴德,真是闻所未闻。不过,从这一点可以看出,再凶悍的劫匪也不敢对乘客催逼过甚,真遇上敢拼命的乘客他们同样会心虚。
光头已经扬起了匕首,听了板寸的话,讪讪地骂了一句,继续向后走来。
卢向东见无机可乘,只得暂时放弃动手的打算。可是他的钱包丢了,交不出钱来,免不了终有一场恶斗。
忽然,卢向东感到有人捅了捅他的背脊,他怕引起劫匪的注意,没敢回头,只是朝身后摆了摆手,却被人一把握住。那人的手绵软细腻,显然是红衣女郎。女郎握了一下便松开了,卢向东的手心里却多了几张纸片。不对,那不是纸片。凭感觉,应该是几张人民币。卢向东顺手将钱塞进裤兜。他一直背对女郎,只是摸了几回干瘪的裤兜,又有点坐立不安,竟然被那女郎看出了他的困境,这个女郎还真是不简单。
此时,光头已经到了面前,却没有先管卢向东,而是盯上了孕妇手里的布包:“拿来!”
孕妇依旧呆呆的表情,看都没看光头一眼。
光头大怒,甩手便是一记耳光扇了过去。孕妇脸上顿时多了五条指印,嘴角渗出血丝。
劫匪近在咫尺,卢向东有把握一拳将光头击倒,但又忌惮板寸手里的枪。车内太过拥挤,就算他身手敏捷,可以躲过枪击,却不敢保证其他乘客能够这样平安无事。可光头竟然对一个孕妇下手,已经让他忍无可忍。
就在卢向东犹豫着要不要出手的时候,却见靠窗的王婷站了起来,怒叱道:“你还有没有人性,孕妇也打!”
“妈勒个壁的,你个臭娘们多管闲事,老子先教训教训你!”
“等等!”光头扬手正要打王婷,却听板寸在前面喊道,“这妞长得不错,老子憋了好几天,先来干她一发!”
光头也淫笑起来:“老大好眼力,弄完了我也要弄一回。”
“你们,慢点开!”板寸向司机和车老板挥了挥手枪,朝后面走来,一边走一边竟然解起了皮带。
“你们这帮无耻的家伙!”王婷明白了这两个劫匪想要干什么,不由焦急地大声呼救,“大叔,大婶……”
“喊什么喊!省点力气,一会有你叫的!”光头拿匕首在王婷面前比划了两下。如果不是要留给板寸先上,他早就按捺不住了。
王婷哭得梨花带雨,但满车的乘客却都是麻木了,并不见一个人出来喝止劫匪的暴行,有几个男乘客扭头朝这边张望,脸上居然还带着笑,那个眼镜男笑得最是别有意味。
板寸越走越近,握枪的手伸过去拽裤子拉链,枪口朝下,这正是卢向东苦等的机会。
卢向东低吼一声,突然暴起,右手握拳,狠狠击在光头脸上。这一击蓄势已久,光头猝不及防,往后便倒。卢向东膝盖一抬,顶在光头的小腹上,推着他径直撞向板寸。板寸来不及躲闪,被撞个正着,三个人一齐摔倒在地,连带着坐在过道上的乘客也摔出去老远,枪和匕首都掉在了座椅下面。
这一切发生得太快,不过两三秒钟的时间,乘客们还没有反应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