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他根本不是我的对手。
暴力之下,确实可以解决很多问题。五分钟之后,这个男人如同蓓蓓那两个包子一样,夺门而逃,最后问我一个问题:“你是谁?”
他忘记了这个问题他已经问过一遍了。我看着他,骄傲地说:“我是她男朋友。”
男人说了句:“你等着。”然后转身下楼。
我回过头,才发现程暖暖一直在门边冷眼看我们的打斗。
这个女人,太冷静,与她在情人身下的浪漫呻*完全是两个格局。
她冷冷地告诉我:“你惹祸了。”
我苦笑了一下:“无所谓,说不定我很快就搬走了。”
她说:“我指的是今晚上。”
这事我有点儿不信,可是,眼前的程暖暖,看着我,信誓旦旦。
她把我让进了屋里。三室两厅的格局,装修很是有风格。给我倒了杯水,她看了看表,说:“如果不出所料的话,半个小时之内,刚刚你打的那个人,可能会纠结一二十个人过来要个说法,你如果现在跑,还来得及。”
我装作有兴趣地打量着她的房间,随口问:“你住的房间挺好的。”
其实我心里已经觉得,我已经惹祸了,在这个城郊有几个城中村,村里的人都挺有势力的,我也见过几次打架,下手狠。我在想,我用什么办法,匆匆离开,而又不让程暖暖看不起我。
程暖暖的卧室门开着,整个房间被装修成暗红色,天花板上,画着一只又一只的眼睛解开了我所有的疑惑,怪不得那个小洞她无法发现,一是因为楼间隔高,差不多有三米,二是因为这个小洞,刚好开在眼睛里。
我突然就笑了,程暖暖可能不知道,这些眼睛里,有真的眼睛。
可是没想到,程暖暖也跟着笑了,然后调皮地问我:“你怎么知道我撒了谎?”
撒谎?什么谎?我怔了一下,马上明白,关于她说那个男人会纠结一二十个人过来的事。没想到,这个女人还有心情调戏我。
我笑了笑,故做镇定,对她说:“我在体院的时候,一次打架,对手有八九个人,都被我打趴下了。打不过就跑,我是练长跑的,所以,攻击和逃跑方面,我都有优势。”
这一次,我撒了谎。
她笑了,眼睛弯弯的,十分好看。
我想起了她在床上的身体,热血沸腾。
那次事件之后,我与程暖暖的关系,似乎已经升到了一个高度。
关于以后的出路,我暂时还没有想好,可是带来的钱已经花得差不多了,又不好意思张口问家里要。
只得自己跑出去找工作,生活回到了一个月前,而且关于保安这工作,我已经不想再做了。
那天,回来得晚,进门,又遇到了程暖暖的那个情人,点头对我微笑,不知怎么,我对他开始渐渐反感。
有时,我会考虑一个问题,我是不是喜欢上了程暖暖了,后来想想,这件事不是没有可能,不是有一个很著名的危桥效应的例子吗,就是在一定的危险情形下,两个异性之间很快就会产生爱情。
半个月后,我对程暖暖说,我要回去了,找不到好的工作,吃不上饭了。
她惊讶地看着我:“你为什么不早说?我以为这段时间你一直在工作。”
我尴尬地看着她笑。
她想了想,说:“我帮你吧,如果你肯接受的话。”
我想,在她眼里,我是不是一定很高傲,不接受别人的施舍呢?我想一定是的,从那夜我的凶狠开始,终于在她心里由房客变成了一个独立的男人。
程暖暖给我找了份工作,听起来挺好听的名字,物质部经理。可事实上,这汽修公司是程暖暖开的,她是幕后老板,每个月心血来潮时会去开开会,不高兴时,就全盘委托给了那个经理。可是,谁知道一个汽修厂的物质部经理会做什么事?我觉得这个职位本身的设定,就有一定的反物质的嘲讽。
说白了,就是一个仓库保管员。
不过,我也由此知道了程暖暖的身价。一家汽修厂,一家化妆品代理公司还有一个小超市,不折不扣的小富婆。可是富婆不一定会装出很富,清淡如水,每天自己买菜,高兴时就管管生意,不高兴时就全权派给别人管理。
保管就是出出货,进进货,一个月一千五百元钱,这在2006年的秋天,不算太低的薪水,但也不能算太高。活很轻松,我在仓库里弄了个沙袋,没事时就打两下。
那天,进了不少货,又下了雨,我有些累,睡得很早。
可刚刚迷迷糊糊,就听到有人在敲门,很轻的声音,一下,两下,三下。
我惊醒,坐起来,确实听到有人在敲门。
我问:“谁?”
一个声音很低,带着点哭腔,说:“是我。”
我打开门,是蓓蓓。身上淋得透湿,像只被人遗弃的小猫。
我开灯,她进门,随手又关上了灯。然后,坐在我的床边,一言不发,只是哭泣。
我给她倒了杯热水,黑暗中,递到了她的手里。她就那样端着,一动也不动。
我突然觉得有点心疼,我与她,不过是那一次交谈之后,又一起见过两次面,聊过几次天的房客关系,我们都是程暖暖的房客,仅此而已。她有什么事,能单身一人,进入到一个血气方刚的男人房中。
为了调节气氛,我开玩笑:“是不是想你那两个包子了?”
她没有笑,不过终于开口了,她说:“我很难过。你能抱抱我吗?”
我笑了,好多电影电视剧里,都有这样的情节,女人难过,要男人抱,然后男人抱着抱着就上火了,女人就成了干柴,然后就熊熊燃烧在了一起。
可是这件事在我身上,却成了另一个版本。
蓓蓓的身体瘦,很硬,抱在怀里,像抱着一段木头。我没有半分热情,反而生出无数怜悯,她的头发很湿,贴在我的脸上,让我不知所措,我只想抱得更紧些,更紧些。这样的话,似乎能将悲伤从她的心里挤去。
不知什么时候,我们两个,迷迷糊糊都睡着了。
天亮时,蓓蓓不知什么时候走了,我觉得,昨天晚上的那个拥抱很轻,很轻,像一个梦一样,一道阳光就划破了,我甚至怀疑昨晚上见到的不是她本人,而是一个灵魂。
起床,洗脸,在出门上班时,我走到了四楼,敲了敲她的门,没有人,心里有种莫名的担心。
下二楼,却看到程暖暖在那里等着,对我说:“今天心情好,去修理厂看看。”
程暖暖没有车,也不会开车,我们打了一辆车,一起坐在后排。司机很热情,跟我们聊天,聊着聊着,突然来了一句:“您二位,看着就有夫妻相。”
我怔了,程暖暖笑了。气氛变得很好,却止住了我本来想脱口而出的话题,我想告诉程暖暖昨天晚上发生的事,蓓蓓的事。
可程暖暖就真的把头靠在了我的肩上。
我心里,顿时千军万马,开始奔腾,表面上却装作平静。我不知道,我如何能做到如此平静自然,程暖暖不是我的,她只是做戏给司机看,开玩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