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漫天如眸的繁星中它又悄悄的隐秘了脸庞。”
毕业回家,隔几天就去找电话打他办公室打电话。一个月后再打却没人接。第二天打还是没人接,因为都是别人下班我打过去,觉得可能是他也有事,可心里很乱,因为他一向特别细心,特别怕我担心。那天我顾不得那么多白天打了过去。电话接通了,一个男人接的。我问:“智老师在吗?”
“你是他什么人?”他语气并不是很有好。
我继续说:“我是她女朋友。”
“哦,这个。”沉默很长时间。我听见电话那头有人在对话,说着要不要告诉我之类的。接着,那男的又拿起电话很温柔的说:“你是小秋吧?那什么,你先做好心理准备。”
“什么心理准备?”
“小智,前天下午带学生出去做课题。在路上不幸发生车祸。当时就送医院了,但是很可惜,医治无效,于昨晚12点去世。你……”
他没说完我就挂了。我什么都没带就去了火车站。我一点都不相信他同事说的话。
后来,我去了他家。知道这一切都是真的。那时候就觉得天上的太阳没有了。我去后,他妈认识我,也知道我和智的关系,一上来便搂着我的肩膀哭。我也哭,哭了很长很长时间。声音不大,就是流泪。第二天就流不出泪来了。因为,眼泪真的会哭干,哭红。下了葬,很多人都走后。我和一众人走后,又折回他小坟边上蹲下身子说:“我什么时候去陪你?今天还是明天?我死了可不可以葬你身边。”
那是95年9月9日。晚上,我睡觉时梦见了他。他说:“你不可以死。”我没有自杀,我第二天便回来了。那时候脚站在济南的土地上,心里就憋的想吐。那种痛苦,深入我髓。回家,三个月茶饭不思。整个人瘦了一大圈。济南,却不在了。
我父母心疼,却没办法。我也想改变,可我自己也没办法。直到大哥从外地回来。问了个缘由,冲到我屋里来。二话没说就是两巴掌。
“他妈的,花钱供你读大学。你读了些什么?混蛋!马上给我滚了!我出去趟,回来你要还在这,我他妈宰了你!”说完就走了。
我这辈子最疼我的就是我大哥。他只是吓唬我,我自然没有走。但,脸上火辣辣的疼。却也疼醒了。我22了,该自立了。大学毕业生,却在这爱潭力爬不起来,智都会恶心我吧。父亲推开门问我什么事。我没说,只说我今晚上想吃鸡肉。父亲二话没说,拿了刀就把院里的老母鸡给杀了。过了会哥回来了,看爹在杀鸡问“爹,今晚谁来啊?”
“没,你妹,想吃饭了,想吃鸡了。”我透过窗户听父亲说。
“是啊是?爹你再去问问秋想吃啥,我出去给她买起。”哥急急的说。
听他们说,我笑了。这么久了第一次笑。就感觉,生命为自己而活,但生命若不顾及那些爱你的你爱的人,便不是活。我爱他们,他们爱我,我要活,活的漂亮,他们也会更快乐。
母亲炖了鸡,把二哥一家也叫了来。大哥又出去弄了几个菜,大姐,二姐嫁了外村自然就来不了了。一家人围着吃,毕竟那时家里条件不好,难得能杀只鸡,一家人尤其是几个小侄吃的特开心。吃饭的时候我也说了我的打算,就是去城里工作。父亲对于这些事懂的不多,也没几个亲戚是有头有脸的人物,有几个混的不错的战友,但是都在外地。所以,索性就不说话,自己喝着闷酒。二哥是庄户汉子,小学都没上。大哥倒是聪明可惜文化大**那会耽误了太多,那会队长倒是没少当。但也因此家里只有大哥能认识些人。大哥说:“我有个铁巴子兄弟,从小到大就没求过人家办过一次事,但这次为了你一定去找他,他爸是个领导,他混的也很好,就是花些钱。”
我一听花钱就急,我大学虽然没当什么干部,可奖学金一次也没拉下。为家里也是能省则省,可这毕业了又要家里花钱说什么也不行,便说:“我自己去找,我大学毕业国家是有政策的。”
“狗屁政策!你个小闺女孩子懂什么?这社会你懂多少啊你!”大哥的火爆脾气总是说来就来。二哥赶忙上来接话说:
“你俩别吵啊。我说妹啊!你这别和那个上学上傻了似的。你二哥个下庄户的还知道干啥事需要找关系来。你听大哥的。”
我确实没经验,那会就像很多年轻人似的觉得找关系,那是见不得人似的。可随着时间和阅历的增长,才知道那确实很重要。
过了一段时间,大哥打来电话说事办的差不多了。有两个地方可以,一个是个好厂子,另一个是个普通的小单位。我说去小单位。虽然各项待遇不好但是稳定。那个年代双职工是很诱人的。但是,我在济南看到过改革的力量,智也给我说过其中的理由。国家要进行资本重新配置才能更好的完成和做好市场经济改革。公有制为基础多种所有制并存的框架也是那些年的主流。我选择了后者的稳定性。后来的实践证明我是对的。
因为是大学毕业生,工作安排相对于其他人要方便。这是政策,当然也受制于政策的实施者。而大哥的努力,让政策很好的在我身上体现了出来。
来到了工作单位,便开启了新的天地。这片天地叫社会,也有人叫它染缸。无论你是什么样的人,当你真正开始去为了那个叫钱的东西去努力时,当你对钱越来越认真时,当你越来越迷恋钱时,你不自觉得己经变了。只会觉得说,社会本就如此。
我也变了。在起初的两年,慢慢的适应着节奏,县城里节奏是很慢的。但也恰恰让你更清晰感受到周围的一切的变化。时间会淡化很多,包括我对智那刻骨的爱,那爱不是消逝,而是满满的变柔,慢慢的变的晶莹剔透。我开始慢慢的体会到那爱的美丽和珍贵。也知道那是很多人或许一辈子都碰不到的。同时,我要做的就是把这份爱放到心底,不是隐藏而是保护起来。它终将会伴我至死。
工作两年,因为没有强势的关系网,工作自然没有很大的提高。但也索性落个清净。随着国家对经济的调控,出现了越来越多的下岗职工。我所在的单位,慢慢的竟也成了香馍馍。于是,相亲便再所难免了。
1997年,工作快两年,24岁。周围的同事开始问这问那了。有几个来给介绍对象的,起初都回绝了,因为,带着心里的智去接受另一个男人的爱,我做不到。但随着年龄的增长,你却不得不选择婚姻。父母年龄越来越大,每每回家看到他们满头白发,满脸的皱纹,问我是不是该找个对象的时候,总是违心的说:“找着呢。”
平时在单位住宿舍,周日回家时看着自家的房子,总是禁不住几声唏嘘。在城里两年了,回到家乡,看着老屋,看着年迈的父母,慢慢的激起了自己的欲望,那种物质的欲望。当一种欲望开始滋长,而又不加以克制,那这种欲望会慢慢的吞噬你,让你忘了自己究竟想要的是什么,只会去追求那种物质欲望。那刻心里的欲望就只是物质,就是钱。那时父亲对我说:“秋啊。你有文化,也知道咱们这些个理。咱们也别找啥有钱地、富地。咱老话说就是扛不住砸着自个。爹知道你心里想啥。你老瞅着咱家屋顶看,家里屋顶是比别人家矮,但你个女娃子,也不要操这份心了。好好地找个门当户对,不欺负你的就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