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王凯其实挺张扬的，职业性的张扬。

但是，不太明显。

这顿饭一直吃到十点钟饭店打烊。意犹未尽的他们又驱车赶到了淮海路上的好乐迪，说好要尽兴而归。

古小诺的声音很好听，清脆悦耳，标准的普通话里又带点江南女子的娇嗲，不禁让人对她的歌声充满期待，大家一致推举让她来个开场曲。

古小诺一曲未完，安可他们三个全笑了。

王凯怪笑着问：“小诺，你这调跑得，是上8楼了还是上9楼了啊？”

苏婧不高兴了，“王凯，太夸张了吧，哪有跑那么远啊？最多也就是3楼！”

安可忍住笑，想：这就叫漫天要价坐地还钱吧？！王凯开价9楼，苏婧还到3楼。只是古小诺虽然跑调，哪里至于这么狠？可见开价要高，还价再狠也还有水分可赚。

古小诺红着脸，说：“我就说了我不会唱么，你们非要我唱！这是我第一次来歌厅。我最后一次唱歌还是在念书的时候。”

苏婧诧异地问：“卡拉ok也没唱过吗？”

古小诺嘿嘿一笑，说：“没有。我没有玩过，读完书就一直是工作。来上海以后才学会玩。上次去新天地，是第一次呢！”

这得是多么本分的人啊？居然从来没有玩过早就普及了的娱乐。

安可说：“小诺，你这是很久没唱过，不懂技巧，嗓子也生涩，所以才跑调这么厉害，多唱几次就好了，你别理王凯那张破嘴！”

冲王凯扬扬拳头，古小诺兴冲冲跑到点歌台前，“你们要唱什么歌？我给你们点！”

自始至终，古小诺承担了点歌公主的工作。每次服务员进来提供完服务，都会微笑着对服务员说声“谢谢”。

苏婧俯到安可耳朵边悄声说：“古小诺人长得漂亮，身材又好，还如此有修养，王凯真是好福气。”

安可连连点头称是。

凌晨四点。

兴尽的四个人在好乐迪门口挥手作别。

安可坐进苏婧的小跑车，透过车窗看见王凯跟古小诺一个追一个跑，围着王凯的那辆帕萨特兜来兜去地嬉闹。

看着古小诺蹦蹦跳跳又笑又嚷的样子，安可忍不住笑了。

羡慕，还有些微的嫉妒。

六，坚强背后是孤独

周一上午，安可带上身份证去了淮海路上的一家证券公司。

开户。

古小诺在离安可的工作室仅仅五分钟路程的这家证券公司做客户经理。安可正好有点闲钱没地方投资，就主动提出去古小诺的公司开个户。一来找个投资渠道，二来给古小诺冲业绩。

开户手续很繁杂，前前后后签了21个名。

怕安可抱怨，古小诺陪着笑说：“麻烦是吧？我也觉得麻烦。可是这是公司规定，毕竟这是投资，有一定风险性，公司要尽到如实告知义务，所以手续就多了点。我们已经提出建议了，以后应该会减少一些不必要的签名和程序……”

安可办过许多业务，签字比这个更多、过程更繁杂的不在少数，并没有任何一个人对她陪过这样谦恭的笑脸有过这样充满歉意的解释。

安可看出来，古小诺谦恭的态度，是她性格的一部分，并不只是双方熟识的原因。

安可对古小诺的喜欢又增加了一分。

大多数外貌出众的女人都比较矜骄，古小诺算是一个例外。

办完手续，古小诺送安可下楼。

在门口，安可说：“小诺，这个周末晚上我请客，你叫上你的男朋友一起来！”

古小诺满脸愕然：“男朋友？我没有啊？”

“没有？王凯不是你男朋友？”安可也满脸愕然了。

古小诺张大嘴巴啊了一声，忍笑说：“我跟他只是普通朋友，你误会了啦！”

误会？

安可一愣，怀疑地地看向古小诺的眼睛。

安可的眼神清澈，除了坦荡，没有任何别的东西。

职业直觉告诉安可，古小诺可能需要她的某些帮助。她决定破了不管闲事的戒，管这一回。

拉拉古小诺的胳膊，安可说：“你还有事吗？没事的话我们找个地方聊一会。”

古小诺点点头，把安可带到了他们公司的一个小会客室里。

安可说：“介意告诉我一些你跟王凯的情况吗？比如说认识多久了，怎么认识的？最好能详细一点。”

按道理她们认识不久，事涉隐私，并无询问的道理。但是安可很有把握，相信古小诺不会让她失望。

果然。

古小诺并不问为什么。边回忆，边说。

“3月份在网上认识的，当时他加我qq，我们聊的比较投机。4月份他告诉我有2张歌剧院的票子，说他没时间看，问我要不要。我没看过歌剧，就欣然去拿票，这是第一次见面。后来，我们大概平均不到两周的时间见一次。内容包括喝茶、吃饭、泡吧。就是这样。”

“其它么，每天早上七点，他准时给我发短信叫我起床。白天不定时会给我电话，只要他有空就会qq上咪我，如果我不在，就留言。”

“他怎么称呼你？”安可追问。

古小诺不好意思地吐吐舌头：“你听到的啦，他叫我猪头，有时候叫我猪猪，我抗议都无效，真讨厌！”

安可笑眯眯地说：“小诺，你不问我为什么想知道这些吗？”

古小诺摇摇头：“不需要问。第一，你是我朋友，我信任你；第二，你是心理咨询师，你肯定看到了某些我没看到的事情才问。我相信你！”

安可很满意，也很感动，还有些得意，古小诺的回答是对她人品和职业能力的肯定，实在无法不得意。

安可想了想，又问：“你来上海多久了？你老家哪里？”

古小诺微笑着的表情里有了几分警惕：“不到一年。湖北一个偏远的小山区。”

安可点点头，想：难怪。她还保持着单纯的本质，还没有被大上海的世俗熏染到。

也完全能理解她警惕表情下似乎开始竖起来的刺。

上海人的排外赫赫有名，外地人最不愿意面对上海本地人用充满优越感的语调问“你老家是哪里的”这句话，因为后面紧跟着的一句百分之九十会是：你们乡下……。

省略号里可以装上无数的内容，比如：你们乡下是不是吃不饱饭？你们乡下有水泥路吗？你们乡下收入很低吧……诸如此类。

简直让人抓狂。

古小诺警惕的表情来看，肯定遭受过这种特色待遇。

安可竭力让自己的笑容更和蔼可亲：“好的，小诺，如你所说，我是看到了一些你没看清楚的事。我们是朋友，我希望能帮到你，才问你这么多不该我问的问题。你说跟王凯是普通的朋友关系。可是根据我的观察和刚才你的回答来分析，王凯应该是喜欢你，在追你，而你，也是喜欢他的！只是你太迟钝了，没有意识到而已。”

古小诺的脸登时通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