丽丽学习好,全班成绩第一,所以,每天放学的时候,班级里不管留下了多少人,丽丽也总是能够按时的放学。所以,许多次,站在教室外面的母亲一定会见到第一个打开教师门背着书包走出来的丽丽。母亲也会问丽丽“小同学,看见我家李鸿皓了吗?他怎么还没有出来?”。而丽丽则会礼貌的回应到“阿姨,李鸿皓作业没通过,在里面罚站呢!”
大约过了十年之后,我躺在床上深深的吸着手中的香烟。怀抱中的丽丽,一边用手指玩弄着我的胸膛,一边开心的说道“你妈妈很好啊,从来都很客气,以前她看到我放学的时候总是问我你怎么还没出来,我会直接告诉她,你作业不合格,被老师罚站呢。哈哈。”
在那样紧张的一种气氛中,我们很难会有属于自己的空间与时间,因为每一天,绝大多数的时光都被用到了学习中。
当然,放学在家的时候,我常常会编造一个理由给丽丽打电话。电话接通之后,即便是她的妈妈接了电话,我也会非常客气的说道。
“阿姨好,我是李鸿皓,我想找一下丽丽,问一下她今天的作业。”
多么有底气的一个理由啊,更多的时候,我则是明明记住了作业,也要打这样的一个电话,只为了能够听到丽丽的声音,和除去作业的事情之外多和她说几句没用的话。
要知道,在那个时候我就已经会没话找话说了。
例如,“你作业写完了吗?吃饭了吗?”
理由虽好,却不能常用。所以,在这种理由并没有保持多长时间的时候,我的父亲率先怒了。他直接就是劈头盖脸的一顿训斥道。
“你他吗连个作业都记不住,你上学干嘛了?”
由于惧怕父亲的皮带,我终于没有再用这种可笑的理由给丽丽打过电话。
每一天,最自由的那半个小时,便是下午上学前的那半个小时。那时候,我和建文常常利用这半个小时的时间跑去公丨安丨局的刑警队办公楼楼下的垃圾箱里去捡照片,照片大多都是一些黑白照片,个别也会遇见彩色。那时候,捡照片好像成为了整个学年段里男孩子们的主要活动。因为这些照片全部都是那些近年来无法破获的凶案现场照片,甚至个别的黑白照片是法医验尸时直接拍下的。还有许多许多,是血肉模糊,惨不忍睹的。那段日子里,我常常在半夜被吓醒,然后久久的瞪着眼睛望着天花板不敢睡去。吓人,真的很吓人。可这种感觉,却又是格外的刺激,越是不敢看,就越是想要看。
丽丽身为班长,当老师不在的时候,她常常手持教鞭站在前排,带着班级里的其他童鞋们读课文,背句子。当然了,学生们的迟到也归她管。
可就是这么寸,那一天,我们几人同时迟到在教室里。每个人的手上,还都拿了几张凶案现场的照片儿。丽丽斜着眼看着我们几个说道“干嘛去了,为什么迟到?”。一同学拿起手中的照片对着丽丽比划了一下说“捡死人照片去了,你敢看么,吓死你!”。话音未落,丽丽一把抢过他手中的照片,快速的浏览了一遍说“什么破玩意。”然后便直接将照片丢到了窗户外面。
这样的一个举动,让我们当时很多的人都感到颇为震惊。因为害怕的,不仅仅是我一个人,可丽丽,却全然不惧。
同样是在很多年之后,我将这件事情翻出来问她当年为什么不怕的时候,丽丽告诉我说。
“哈哈,我告诉你,其实我近视,那天又没戴眼睛,你们看到的照片,对我来说就是一片并不是很清楚的影子,我什么都没看到。又怎么会害怕呢?”
虽然之后,丽丽将我们的行为告诉给了老师,并且我们一行人当中的每个人都被老师|“赏赐”了“手板”,但我却并不恨她。只因为,我喜欢她。
贱贱的我,一直认为,哪怕被她骂,被她数落,只要是她愿意做的,我就是开心的。
在那些个木有老师约束的自习课里,丽丽充当了老师眼睛的角色。她常常会用纸和笔记下每节课上讲话聊天学生的名字,然后等到老师晚上回来的时候,再将这张纸条交给老师。再之后,所有没有被记下名字的童鞋可以放学回家。而被记下名字的童鞋,要么被留下劳动,要么就要轮流在老师面前接受打“手板”的惩罚。惭愧,在这一段时间里,我一直处于后者的范围之内。
久而久之,丽丽自然就被整个班级里的童鞋们所孤立。可即便如此,丽丽的成绩依然是全班第一。丽丽的朋友越来越少,最后只剩下了当年被我叫错名字的杜丹丹和她在一起。她也渐渐的,渐渐的和班级里的人沟通的越来越少,只是默默的在自习课上记下讲话人的名字,也只是在每天上课的时候默默的学自己的习。
为了与大多数的人站在同一战线上,哥们儿我,也不得不人格嫉妒扭曲的表现出对丽丽的超级不满。
恰巧在这个时候,学校组织了一次绘画比赛。虽然哥们儿我从小到大最终没能学下一项像模像样的特长,但是用“样样通,样样松”来形容我身上的特长则是再好不过了。对于学习过的东西,我要比不会的人强上一些,但我最多也只能算的上是入门级。而和那些真正学到本领的人相比,又是相差甚远。8过好在那时候,我们还都只是六年级的小学生,所以,在当年,我的绘画本领在全年段要算的上第一。
所以,为了让班级争得荣誉,老师临时组织了一个绘画小组,组长的人选,则毫无悬念的落在了我的头上。
丽丽成为了我的组员。
很牛逼,第一次当官的感觉,因为在之前的六年,和之后的几年当中,我全然没有做过学生干部。
小组培训开始了,我最先教大家的便是再简单不过的线条。学校很抠门,老师更抠门,因为这样的一个临时绘画培训小组内所必须要的画纸和铅笔都是我自己准备的。我将东西分给大家之后,便开始手把手的教他们会话。我发誓,也许那是我这辈子第一次近距离的接触到了丽丽的身体。我就那样站在她的身后,用我的右手握住她的右臂,也许您会疑惑,为什么不是右手。惭愧啊惭愧,我甚至以丽丽的性格,她是绝对不会允许我触碰她的皮肤,所以,我也就很自然的选择了她的右臂。
阳光下。闻着她的发香,感受着她的体温,大脑一片空白的教着她绘画,我们谁都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的。
也许,那是最美好的记忆。
可美好的东西总是容易被轻易的打破。
在第二天的时候,班级里的一个傻逼抢先用了丽丽的笔,并且,在丽丽索要的时候那个傻逼执意不肯归还。就因为这样,他们吵了起来。再之后,是丽丽的转身摔门离去。我则快步的追了出去。一路上,我跟在丽丽的屁股后面说那个傻逼的不好,说那个傻逼真的就是个傻逼,我恳请丽丽不要和她一样,我是真心的希望丽丽能够留下来。那一天,我陪她走了很远,直到她回到了自己的家里。我才低着头,万般沮丧的回到了教室里。
回去之后的我,顺嘴说了那傻逼几句,没想到,傻逼也来了劲,同样的摔门而去。
第二天,这个培训小组也就很自然的解散了。其实最重要的一个原因,是我放弃了这样的一个机会,因为,一个没有丽丽存在的小组,我全然的提不起兴趣。又何况,集体的荣誉,对我个人而言,毫无意义。
说实话,我是一个没有集体荣誉感的人,这一点,在今后更多的事情之中,暴露的一览无遗。
就在这样紧张的学习气氛当中,眨眼迎来了99年的夏天。
那一天,整个班的同学在完全没有任何提前通知的情况下被齐刷刷的拉到了操场上。当桌椅板凳都被搬到了操场上之后,我们才知道学校是要准备给我们照毕业照。
由于没有提前通知,所以班级里的小盆友们没有任何一个人是提前化妆或是精心打扮过的。大家站齐之后,在那片被夕阳染成了橘黄色的操场上,一声快门音的响起,我们稚嫩的脸庞被永远的定格在了这张照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