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住房的大学生情侣都是先交钱后入住，退房的时候把门带上就可以走。童颜挺放心的，她每天睡觉睡到中午懒得查房，屋里也从来没丢过东西。大学生嘛，打电话来订房时都留下了手机号码，都不是来干好事儿的，谁敢顺你东西啊。

就这样我的表妹童颜有了一份不怎么花费力气还呼呼来钱的事业，懒觉照睡街照逛，每天接几个电话生意就上门了。她到底一个月能挣多少钱我并不清楚，但我知道她肯定挣不少，因为还不到半年她就决定再加租两套房。

那时候她已经不住地下室了。她命令王海把其中一套房的厨房收拾干净，铺上纸地板，放进一张席梦思床垫。又去超市买了简易衣柜放到通着厨房的阳台里，一个厨房加一个密封的阳台，成了他们舒舒服服的窝。

王海高兴的不行，他对童颜说：我还以为你会单住呢。

童颜说：你这话说的！我是忘恩负义的人吗？没有你借我钱，我哪能实现这轻松挣钱的门路啊。

她说这话时拿一双绿眼珠子斜我。

我把手一摊说：少废话，你现在挣钱了，快把王海的钱还来。

童颜冷笑了一下说：真奇怪，我欠海子的钱，凭什么还你啊？

我说：不是你让我做公证人的吗？

童颜掏出手机递给我：那麻烦你看看日历，现在半年到了吗？

我说：是没到半年，但你现在又不是没钱，早点还他他好还给别人啊。他老欠着别人钱你不担心吗？

童颜咯咯的笑起来，她笑的花枝乱颤，我则莫名奇妙。

她边笑边说：哎哟，我的表姐啊，你是真傻还是假傻，你还真信海子的钱是向人借的啊。

我看了王海一眼，他微微笑了一下，不做声。

我问童颜：那是哪来的？

童颜转过身去不理我，半天她才幽幽的说：海子，半年到了我就还你钱，现在我手上有本钱了，我还想再多租两套房子。有鸡才有蛋。

王海说：随你，我又没催你，我的钱你不还都行。

童颜说：童娟不监督着呢吗？我哪敢不还你！

童颜就这样攒了蛋养鸡，养了鸡下蛋。到我大三第一学期快念完的时候，

她已经签下了六个两居室，三个三居室，成为一个很有势力的“包租婆”。当她觉得不再需要扩大地盘的时候，她终于肯把一万块钱还给王海了。

确切的说，她是把一万块钱给我，让我去还给王海。王海在半年前就搬到望京去住了，他说离夜总会近一点，上班方便。周末他会过来这边看我和童颜，留宿两夜。

我问童颜：你们俩是不是分手了？

童颜嬉皮笑脸的反问道：怎么你盼着我们俩分手吗？

我说：当然不是，我关心你们也有错吗？

童颜模仿我的语气说：说：我们当然没分手。

我问：那你干嘛让我找他还钱？你自己怎么不去？

童颜把手指放在嘴里咬，怔怔得看着我笑。

我说：你笑什么？

她说：我觉得你比我更想见他，所以让你去送。

我的脸被她说的火辣辣的，不知道怎么回答。

我说：他周末来你再给他吧，省的我帮你跑腿还惹一身骚。

她又说：你脸红什么？我跟你开玩笑呢。你替我跑一趟吧，这个周末是圣诞节，夜场忙，他未必有空过来。

我说：我不去。

她说：那算了，反正我也不想还。想起来再说吧。

我嘴里说，威胁谁啊，又不是我的钱。手却伸出去抢过信封来装进我的大书包里。

我跟王海电话里约好了五点半在望京小区的门口见面，那天的天气特别冷，空中飘着大片的雪花。六点的时候天已经全黑了，我不停的拨王海的手机都无人接听。我一直站到快八点，

感觉自己真要冻僵的那一刻，才看到一个高高大大的影子向我跑过来。

我捶了他一下说：你怎么才来啊？

他说：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童娟，我有事儿来晚了。我还以为你走了呢。

我说：什么啊，我一直拨你电话呢！

我又说：你能有什么事啊，你不是晚上才上班吗？

他带着棉帽子，显得脸很长，尖尖的下巴露在围脖儿外面，鼻子冻的红红的。

他没有回答我，他只说：对不起。

我的个头比童颜整整矮一公分，只能够到王海的肩膀。我就缩在羽绒服里仰望着他，

我说：没关系，我替童颜还你钱来了。

我当时心里特美。真的，不怕你们笑话，这么多年了，每次我回想当年那个差点被冻到半死的傍晚，还会被自己当时的仰望所触动。

也许王海也被我的仰望触动了，他接过我的大书包背在背上，他问：童娟，你吃饭了吗？

我说没有。

王海就带我在附近找饭店吃饭，找了一圈，他不是说不卫生就是说不好吃。

后来他问我：你吃过烤肉吗？

我摇头，他说：走，我带你去韩国人老去的店里吃烤肉去。

我又想去，又不想去，这是王海正儿八经请我的第一顿饭，我想去个好点的地方，但我又知道他赚钱很辛苦，不想让他花钱。

已经有朋友猜到了我喜欢上了王海，没错，那个晚上我才发现自己真的喜欢上了王海。你们一定会问，他和你表妹上过床，你不觉得恶心吗？如果我说我当时太单纯，你们接受这个解释吗？我怎么会不知道他跟童颜上过床呢，他们的第一次是在一个雨天，在合肥郊区的农家旅社里。这些我都知道，可我当时没想那么多，我没想过要和他在一起，也没想过拆散他和童颜。你们如果继续看我写的故事，就会明白的，最后夺人所爱的那个不是我而是童颜！

所以请不要急着骂我，耐心往下看就好。

更新

其实回想起王海是我的初恋，连我自己都不能接受。可人年轻的时候总会犯那么一两次傻，这是没办法的事。我形容不好王海的长相，这么说吧，他长得很像TVB的演员林峰。

我就跟王海去吃烤肉。

他把肉烤好了，卷在生菜里包好了给我吃。

我仿佛从来没吃过这么美味的东西，整场都吃得很香。

吃到九点半，我才想起来问：很晚了，你今天不上班了吗？

他摇摇头说晚上找人替过他的班了。

我把信封从书包里拿出来递给他：喏，童颜叫我拿来还你的。

他笑：山长水远送来干嘛？我改天去拿不行吗？

我说：她说我不送以后她就不一定还了。

他还是笑：她逗你玩呢，你们俩到底谁是姐姐啊？

我说：你什么意思。

他说：没什么意思。

这顿饭我实在吃到得意忘形，出了肉馆的门才发现已经十一点多了。

我一下就慌了神：怎么办，宿舍关门儿了！

我属于比较规矩的女生，大学前三年夜不归宿的记录一直保持在全楼最低。

王海迟疑了半天，才说：要不你上我那住一夜得了。

他尽量让自己的语调显得轻松自然，而且他还补充说：走吧，到我那给我童颜打个电话说一声。

后一句让我心里很不舒服，虽然我原本就打算这么做。

我就低着头跟他回家。

他在望京小区里，租了个一居室，很宽敞，装修得很华丽。

一进门还能闻到股淡淡的香味。

我好奇的东看西看，我问：王海，你住的地方这么好哇？

他把沙发上的脏衣服收拾到洗衣机里，没接我的话。

我继续问：这儿房租多少钱一月啊？

王海说：3000。

我吓了一跳，我说：你是不是疯了，租这么好的房子！？

他沉默。

而我很快就发觉不对劲了，客厅和卫生间里都有很多女人的东西，我知道童颜从来没上来住过。

我拿起沙发上王海没来的及收的黑色蕾丝胸罩，大脑飞快的运转着各种猜想各种答案各种疑虑各种烦躁。

王海走到我面前来了，他把黑色蕾丝胸罩从我手里抢了过去。

他说：给我，脏！

我的大脑不转了，我提着颤音问：谁的？

王海说：朋友的，这房子也是朋友给我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