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的,不会是打起来了吧?”刘师傅当时想。因为害怕,他轰足没门,想着尽快离开这是非之地。山间的路比较难走,那时的路况当然就更差了,刘师傅当时紧赶慢赶,折腾出一头白毛汗,才开出三十来公里。跟他同车的还有一位副驾驶,是个山东人,大块头,长得挺壮的,那人心亮宽,在一旁还劝他呢:“哥哥,甭着急,是福不是祸,是祸妥不过……”
说话间上了国道线,行出不远,就见有人摇着衣服拦车,路上已有多辆车给拦下来,有装稻草的驴车,有拉瓜果的拖拉机,有拉木头解放大卡什么的,还有运肥猪的那种带铁护栏动畜车……五花八门,应有尽有。
后边的情节网上出现过很多,出外不详,与此雷同。大致的意思是前方搞起来了,炮弹不够用了,当地政府紧急征调过往车辆去给前方动送炮弹之类。网上传的很邪乎,也很搞笑。总之一个意思,那时人们觉悟高,一听国家有事,人人奋勇,个个争先——拉药的车当即就把整车的名贵药材推到车下,调头就跟着领路的人走了,拉猪的更逗,边开车边将一头头大肥猪往车下赶,满路是慌张奔跑的大肥猪……网上情节相当传神,有兴趣的不防在网上搜一下,应该能搜到。
刘师傅讲的没那么传神,他说他当时一听要往战场上送炮弹,就蒙了,到不完全是因为害怕,主要是他是平头百姓,又是打北方来的,没经见过这个,再说车也不是他自己的,是人药材店老板的,一车药三万多块呢。而当时的三万块,得合现在的一百多万吧,他赔不起。但在那种场景中,受到众人爱国热情的感染,最终他也顾不了那么多了,跟车上山东那个司机副手一合计,哎,管他呢,先上战场再说,就算牺牲了,好歹也能弄个烈士,光荣那么一下子,说不定就能成为下一个黄继光、董存瑞……
脑子一热,二人卸下车上的药,就跟着其它车辆上路了。
部队的军火库在一个非常隐密的山洞里,说是山洞,其实差不多就是一个被掏空的大山。具体位置不好细说。一群人,包括当地干部群众,部队后勤人员,有条不紊开始装运军火,其中最大的炮弹有一米多长,直径十五六厘米,死沉,得两三个人才能搬得动。而且炮弹大概应属异燃异爆物品,所以都是要装箱的……众人累出一身汗,忙活了六七个钟点,这才将大批物资先后装好车,陆续运往前线。
刘师傅他们的车是第一批装好军备物资上路的。在相关人员的带领下,赶了几十里路,炮声越来越近,震天动地的炸响声中,他们终于顶着炮火穿越火线来到阵地上。
那时的人觉悟高,国家有了事谁都不会往后缩,但毕竟是普通百姓,没有战争常识。刘师傅当时只顾了往炮兵阵地上冲了,就没想到大炮的震撼力有多大。特别是那种直径最大口的,射程可到十几公里之外,一炮打出去,当真是山摇地动,人的耳膜跟本就承受不了!
刘师傅开车上去时,赶好那种炮开火了,他和陪他的那个司机副手还没明白是怎么回事,就觉得耳膜一阵剧痛,翁翁作响,就再也什么也听不到了。炮兵们见上来的是咱老百姓,也急了,赶紧上前拦,但刘师傅他们什么也听不到,而炮兵则都是戴着特制的耳塞的,也听不到刘师傅他们嚷啥,就这么一个小小的误会,短短的时间差里,对面的炮弹就反击了过来。
空中拖拽出一道道弹影,迅疾在战场上炸开花,刘师傅还没明白过是怎么回事来,就被破窗而入的炮弹碎片击伤了头部,当场昏了过去。
再度醒来已是十几天之后的事了。战场上这时早已消停,刘师傅睁开眼,才发现自己置身在医院中。对于战场上发生的那些事,他还记得。因为在昏迷不醒的这些天里,他头脑里满满都是冲天火光,隆隆炮声,所以一旦睁开眼睛,他就知道自己活了过来……
头上所中的炮弹片,是先击穿车上铁皮,然后才伤着他的脑袋的。另外弹片在穿车而入之后,旋转着改变了方向,撞上车顶,然后从车顶反弹下来击中头顶,这也是刘师傅能侥幸活下来的最大原因——如今大片的弹片已经取出,但有部分残片却因挨着脑膜,限于当时的医疗条件,无法取出,于是就永久的留在了刘师傅的脑子里,造成了他终生不愈的头疼……
至于那位和他同行的山东司机,这时已开着车拉着药品回到了北方。
此后又过了几天,刘师傅的伤口完全长好,但却时不时阵发性头痛一阵子,头痛时疼得受不了,除了吃止痛药之外别无他法,医院既给不出特效药,治不了,刘师傅心烦,便要求出院。他是拉药材出身,想着民间可能能找到治头痛的偏方,兼之云贵一带的深山大泽之中又盛产中草药,比如最著名的治伤灵药、云南白药,就出在云贵一带。刘师傅决定到民间去找找,碰碰运气,于是多方打听之后,上路了。
经过一个多月的辗转,刘师傅来到云贵一带一处叫“老虎迷子”的深山。顾名思义,老虎迷子就是连老虎都会迷路的地方。据说那里是古夜郎国边地,深山林密,山里除了唯数不多的几户人家之外,方圆百里几乎找不到人迹。因为人少,大自然还保持着原有风貌,奇花异草、珍禽异兽自然就比其它地方多。
另外,据说“老虎迷子”一带还有一处深谷,谷中常年有一脉温泉,据说在那泉水里泡澡能治百病;温泉附近,还长着一种奇特植物,这种植物的藤蔓一到了夜里,就会纠缠到一起,但又并非是中草药中的夜交藤,不过这种藤蔓植物也长着一种乌黑色块状根茎,与何首乌相近。
(注:夜交藤为何首乌枝蔓,又叫何首乌藤,具有治失眠、劳伤、多汗、血虚身痛、痈疽、瘰疬、风疮疥癣等功用;何首乌则具有补精血、乌须发、强筋骨、延缓衰老、补肝益肾功用。相传古代有个叫何首乌的人,顺州南河县人氏,生来体质虚弱,五十八了还没讨到老婆,而这人也从不想男女之事,一心求仙学道,一日他随师傅上山,喝醉了,醉卧山野,醒来后忽然发现有两株藤蔓植物,虽然隔着两三尺远,却拼命将枝蔓伸向对方,久久交缠,良久之后才分开,之后又再度纠缠在一起……何首乌觉得奇怪,等到天明,就将那植物连根掘起,四处跟人打听,这植物叫什么名字,有什么功用?但问了很多人,没人能答的上来。后有山中忽然走出一个老人,告诉他这是神药,有强身健体,延年益寿,继子嗣,传祖脉的奇效。于是何首乌就将那药吃了,几个月后果然身轻体健,比原来强壮了许多。于是便常吃那种药,又过了几年,以前身上所有的病都去了不说,满头白发还都变成了黑发……再后来,七十来岁的时候,他竟娶了个老婆,十年年里,居然生出六七个儿子。他的子孙也和他一样,都吃这种药,差不多每个人都活过了一百岁……关于这个传说,可不是乱说啊,事见李时珍《本草纲目》相关记载。)
关于这何首乌具有奇特疗效的记载,还有很多,比如《斗门方》上就曾说过:“取根若获九数者,服之乃仙。”意思大概就是若刨出的何首乌的根茎是九或九的倍数,吃了就能得道成仙。
由此可知何首乌具有怎样的灵验的奇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