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好不强求出门,开了烟,递支给黄勇,黄勇一摆手:“谢谢,我不抽烟。”
我赞一声:“好男人!”然后又讪笑说:“我还是到洗手间抽吧,大家不要受二手烟的污染。”
我进洗手间后,关了门,点烟,对着盥洗台上的大镜子抽一口。镜子里的脸仍然有一点英俊,身材却有些发福,尽管经常跑步锻炼。
我再猛吸几口烟,理清头绪。我想,有可能我和女儿遇到危机。这一男一女有多处可疑。一、人名和公司名似乎是随口说的;二、业务不熟悉,女的稍强但也强不了多少;三、他们只关心我与女儿进房间;四、他们不怎么关心摄影师是否来;五、男的特别注意我,不让我出外。应该还有其它疑点,我暂时只模模糊糊地感觉到,不能清晰描述。
我归纳了这几点,不由不倒抽一口冷气。所有的疑点综合起来,他们就象早有准备,将我和女儿骗到房间,把我俩软禁起来。所谓摄影师,所谓的拍照、做代言人什么的,通通都是假的。看来突然发生的美好事情,往往有必然的原因。
他们软禁我和女儿,为了什么?我家里无钱无势,也从未与人结怨;而我自己本人,大不了就是一家集团公司下面一家小公司的总经理罢了,说白了也不过是个稍高级点的打工仔;我和政府、员工、供应商甚至公司所在地的无赖地痞都相处得很好。难道是为了绑架我女儿?不象,他们倒显得有些素质,不象作奸犯科的罪犯;而且要绑架就直接绑架吧,何必大费周折。
我该怎么办?我自己本人没关系,关键是我女儿,怕只怕我女儿有什么损伤;一想起这点我就心痛欲绝。我一定要誓死保护我女儿。
我该怎么办?不管怎样,要逃出去,逃脱他们。但现在不能硬来,不能撕破,否则他们强行采取措施,我打不过他们,局面将难以收拾,定会波及我女儿;得假装不知,他们假我也假,再找机会,没机会也得创造机会。
也许是我想多了,他们真心实意地想找代言人,只是有些误会近似疑点,但愿。
四、斗智
我走出洗手间,边甩手边对黄勇说:“这个协议怎么签呢?我女儿作代言人可以确定吗?”
黄勇说:“那当然能够定下来。等摄影师拍了照后,寄给公司即可;这是走个过场,可以定下,你只要稍微等一等?”
我说:“你俩不需要向公司请示汇报吗?销售部就能作主吗?”
周梅抢着说:“其实黄经理还有一个身份,他是我们老板的儿子,我们公司的员工都叫他黄公子。这个事黄经理全权负责。”
黄勇含笑颌首,表示默认。我心想,你们配合得好,也无破绽,但给人的感觉总象前面撒了谎,后面不得不撒更多的谎来圆前面的谎言。
我走向床头柜,我说:“我要和老婆商量商量,这个大好的喜事,一定让她高兴坏了。”我想通过打外线,再看看他们的反应;另外的意图是如果他们不阻止,仍可说明这事属实,我就真的与老婆通电话,借此喜事与她修好。吵架这个小事吗,不过是人生征途上的小插曲,带给我们丰富多彩的体会。
黄勇急步走过来,拿过电话座机,说:“这个电话机不能打外线。”又作势要交给我,说:“你试一试,只能打内线。”
我摆摆手,说:“还能不信黄大公子吗?你的手机呢,借我用用,我给老婆打个电话。”
黄勇说:“不好意思,我的手机快没电,我还等着摄影师打我电话!阿梅,你的手机呢,借给白总用一用。”
周梅摸了一下口袋,说:“你看我好糊涂,手机都忘在你车上。我去拿上来?”
我心里越发认为他们在装来装去。我不能继续这样试探,他们已经清楚我在怀疑;双方都在演戏,没将这层纸撕开。我不能答应周梅去拿手机,答应了她还会找理由不去。戏,要双方配合演。
我连忙说:“不用了,待会儿吃饭时再拿手机不迟,今晚我请客吃饭。”
黄勇说:“好。等我们拍完照后,吃白总的饭。”
我说:“不要叫白总,就直接叫我名字吧。我只不过是个公司的打工仔。”
黄勇:“哪里。一看你就是个高水平的经理人,我们做销售的要多向你学习学习。”
我哈哈一笑:“不敢当。今晚我不和老婆商量了。家里的事一向都是我作主。是吗?我的女儿。”我走到女儿身边,摸女儿头。
我女儿从电脑屏幕前扭过头,一脸正色地说:“没有,爸爸。是妈妈作主。”
我怒责:“老子对你那么好,你却只晓得你妈妈。”
我女儿不理我这一套:“谁叫你老是抽烟喝酒,哼!”
黄勇、周梅二人忍不住笑出声来。周梅低声说:“没办法,女孩子是妈妈贴身的小棉袄。”话语中竞然带伤感。
我故意看了看黄勇,又注视了下周梅,说:“我总觉得你俩好像,这种像…”,停顿一下,他们俩都望着我,我说:“是夫妻像,你们俩是不是夫妻?”
黄勇不知如何回答。周梅干脆地说:“不是。”
我说:“那就是情人喽,哈哈。”
黄勇跟着我笑,但没笑出声。周梅严肃地说:“白总,若若在这里,不要讲这些话。” 她见我女儿想发问,忙说:“你看将公主的嘴巴涂得更红一点,试一试怎么样?”
我说:“女儿,阿姨对你这么好,你要谢谢阿姨。”
我女儿嘴巴甜甜地说:“阿姨,谢谢你。”
周梅握着我女儿的手继续在电脑上描口红,说:“不用谢,若若。”
我女儿继续说:“阿姨,我有钱后给你买个礼物,买件花裙子送给你,我妈妈总不肯穿裙子,我喜欢你们穿裙子的样子。”
周梅颇为感动地说:“好啊,我先谢谢你。”
我能感觉到这时有机会,说:“周梅呀,你的小孩是不是也是个女孩,和若若差不多年纪?”
周梅勉强一笑:“我还没有小孩。”我观察到她眼睛泛红。
黄勇说:“阿梅,你过来,我们到外面说些话。”周梅起身,一言不发地跟着黄勇走到房外。黄勇走时将张纸片插进开关盒,取走房卡,掩上门。
我偷笑,估计他们放松对我的警惕,黄勇通过安慰周梅的方式向周梅示爱。我迅速拔座机,打我老婆电话;外线打得通,这证明黄勇他们说假话;但我老婆手机关机;为什么要关机?我不由不心中骂她,早不关晚不关的,偏偏紧要关头关机了。
我跑到桌前,将女儿脸转向我,严肃地说:“女儿,爸爸做什么你都不要说。你等会儿要阿姨陪你去吃肯德基,记住,一定要带她去城市广场下的那个肯德基。”
我又跑到床头柜,拔打总机:“我是八一八号房,请胡大海经理半小时后到我们房间,我有事找他。”
我女儿一眼不眨地注视着我,我再跑到我女儿身边。我女儿说了句话,吓了我一大跳。她轻声说:“爸爸,你是不是怀疑叔叔阿姨是坏人?我怕。”我不得不佩服我女儿的智商。
我根本没时间想我女儿为何有这种想法,在有这种想法的情况下还能抑制恐惧,做得自然、不做作,很率真地哄骗黄周二人。
我赶快说:“不是,他们不是坏人。爸爸在做游戏,你专心打你电脑。”
我还想打110报警,但一切来自我的怀疑,接警后不一定受理,即使受理了丨警丨察来到,也很难揭穿他们;更可怕的是,就算能够揭穿他们,他们狗急跳墙,或者他们先发制人,都会以我女儿为人质,后果不堪设想。为了女儿,应当将一切可能的危害都消除掉。
我作手势让女儿平静。看到女儿重新专注于电脑中,我走到门边,拉开门。不出我所料,黄勇、周梅就在门边;他们应该抱在一起,却快如闪电一般分开,周梅犹自整理一下头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