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周无声的笑着,笑得很坦然,深邃的眼睛在昏暗模糊的灯光里变得深不见底,长长的睫毛投射下一排阴影,有点像刘烨,更有陈坤的味道。
老周的手搁在我的背上,:我知道。我的眼泪,滚滚而下。
我一直不能解释自己为什么要哭,为什么要在老周面前,哭的像个傻帽。老周的线衫上全是我的眼泪,他用手一遍遍擦着我的脸颊,直到擦干了眼泪。老周歉然的伸手紧紧拥抱着我,在我耳边说:傻啊你,我怎么会不明白你的心意?
床就在身旁,一切美好的爱情都将在床上得到了结。我们也一样,逃不过这张床。
老周抬头在我额头上轻轻一吻,叹息道:我是故意在躲你,就怕自己会失去分寸。去年我在四川,你发了很多信息给我,担心我,我都看到了,可是就是不知道怎么回答你的关心。你不是从前那个小姑娘了,变得这么漂亮,我老了,我想我们应该避避嫌。你也知道我这个人,没什么用...
我说:我一直都盼望有这么一天,能在你怀里让你就这样抱着,别的不会奢求。
道德的底线一旦突破,禁区也轻易的踏入了。俗世里的男男女女都这样,上演着他们的悲喜剧。
和老周在床上纠缠的时候,脑子里只有今夕的快活,不知道,这些快活,只是偷来的赃物,见不得光。
床上的老周是痴缠的,是宠溺的,是无限温柔的。我没料到他有如此好的体力,四十岁的男人,他的渴求好像是无休止的。我沉浸在与老周的交合里,任他一次又一次将我带向巅峰再冲入谷底。床上一片狼藉,我伸手紧紧抓住床单,房间里热气升腾,伴随着我和老周粗重的喘息声。老周低头用颤抖的声音说:能不能射在里面?我顺从的点头,他吻着我,喉咙里发出很低沉的呻吟,疯狂的抽动之后,终于偃旗息鼓,无力的趴在我身上。
他还在我身体里,而我们都累了。就这样,保持着这个姿势,睡着了。外面的世界天寒地冻,房内的玻璃窗上,水汽蒸腾,汇成小溪,顺流而下。我醒过来的时候,老周已经替我盖好被子,自己躺在另外一边,睡得很熟。一瞬间,我甚至有些怀疑事情的真假,是否是梦境?老周就在身边,是的,赤身裸体的老周就躺在身边。他浓密的睫毛在脸上投射下的阴影真切而实在,还有声音不大不小的打鼾声,真真切切的。我闭上眼睛,安下心继续睡。
冬日的阳光透过窗帘照射进窗户,我看一眼时间,已经中午十一点。老周也睁开了眼睛,睡眼朦胧的看着我,问:几点了?
十一点。我说
老周一下子从床上弹起来,急吼吼穿衣服,边叫着:有个案子今天要开庭了,怕是要来不及赶过去了。
两个人急忙洗漱穿戴完毕,匆匆下去退房,老周边走边在身上翻找车钥匙,边对我说:你和我一起去吧,来不及送你回去了。
老周几乎是以飙车的速度赶到了法庭,我没有旁听证,只能在外面大厅等他。老周临进去前又遇见了熟人,打了招呼,边整理手上的材料,脑子里盘算着证词,认真的模样又让我想起十年前的他。老周回头朝我笑笑,我坐在大厅的椅子上向他竖起大拇指。老周推开门走了进去,我低头无聊的玩着手机。
时间很慢也很快,两个小时后,门打开了,陆陆续续出来几个人,老周满面笑容,神采奕奕的走了出来,身边一个中年男人,笑意盈盈的和老周说着什么,后边跟了个中年女人,一脸沉重。我迎上去,老周对我说:等很久了吧!
旁边的中年男人看见我,自作聪明的对老周说:周律师,这位一定是您太太吧?没等老周回答,那个一脸沉重的中年女人突然过来说:哼!太太!一瞧就知道不是!
老周的脸色一变,拉起我就走,中年男人在身后喊:周律师,钱我明天派人送过来!
我很好奇刚才的一幕,不停追问老周,老周只好解释说:那两位是在打离婚官司,男的赢了,我就是他的代理律师。女的分不到多少钱,自然对我没好脸色,恨不得吃了我。
听老周说完才明白,原来如此。怪不得那女人看老周的眼神带着怨恨,人财两空了。拜老周所赐,她男人不要她了,连赡养费都省了。
那她以后怎么生活?我问老周。
老周没有回答我这个问题,只是说:我是律师,我遵守自己的职业操守,为我的客户寻求利益最大化,别的,我管不了。
他开着车,我默不作声,他将手覆上我的手背,继续说:也许你一时会难以理解,刚开始做律师的时候我也会问自己这样的问题,可是,这不是我能左右的。事情发展到要找律师才能解决的地步了,最终将出现什么样的结局就不是律师的职责范围可以管得了的。毕竟,法庭上很难皆大欢喜。
我握住老周的手,说:好吧,我支持你的看法。
老周释然一笑,说:谢谢!
各自分手回家,家里空荡荡的,房间里被褥整整齐齐的,我那丈夫,一定也是一夜未归。我洗澡换衣服,擦头发的时候听见手机在响,预感有可能是老周。果然是他,他也是一个人在家。
老周说:在干嘛呢?
我披着湿漉漉的头发,说:刚洗完澡,你呢?
老周说:我在看点材料,想听听你的声音。此时的老周,像很多初涉爱河的男人一样,带着些孩子气。
我用脖子夹着手机,腾出两只手用毛巾擦头发,边对他说:听见了吧!好不好听?要不要小女子唱个小曲给大爷您解解闷!
老周那头扑哧笑出声来:好啊,让大爷我想想,小女子你都会唱什么小曲啊?
我哼起了《甜蜜蜜》,很美的小曲。
不出几天,老周的电话骤然减少,老婆孩子从日本回来了。在我预料之中,更不会傻乎乎去质问他,大家都是成年人了,我安慰自己。
一个月后的某个午后,刚吃完饭,我在电脑前赶报告,眼皮重的快要黏在一起。信息提示声响起来,拿起来一看,心里一阵狂喜,是老周:晚上有空吗?一起吃晚饭。
我的拇指立刻在手机键盘上按下去:好的。老周马上回复过来:六点我来你公司楼下接你。瞌睡一扫而光,我抓紧时间完成手头上的活儿,在五点半前准时躲进洗手间补妆。
六点整,我一身职业套装外面加了件米色羊绒大衣,大衣长及脚踝,露出一双尖头细跟的浅口黑皮鞋,手里拎着一个硕大的真皮通勤包,长发盘起,在脑后盘成漂亮而高贵的发髻。这样的装扮在上海的各个甲级写字楼前可以经常看见,是这个城市最有标志性的白领女性。
老周的车,缓缓停靠在我面前。
我快步上前,拉开车门上了车。和老周相视一笑,我伸手理了理被风吹乱的刘海。老周轻轻握住我的手,返过身从公文包里掏出一个首饰盒,递给我。我看一眼盒子就知道价格不菲,打开一看,一条铂金项链上坠着半克拉左右的钻石吊坠。这个我是内行,我是高级评估师,这套行头在品牌店里的售价不会低于三万。见我发着愣,老周打破沉默,说:我不懂这个,店里的小姐推荐的,我看着不错,就买了,喜欢吗?
我合上首饰盒,还给老周:给你老婆吧,这个我都有。
老周没接,专注的开着车,:收下吧,你收下我会高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