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线车到维列站,到我停车的地方有一小段的路,那个时候的巴黎郊区就更加冷清了,微风吹过,在初冬的夜晚更觉得阴冷。从出战后右拐,有一小径,安托尼每次来我都去那个车站接他,偶尔我喜欢小恶作剧,躲在他的背后比让他看见我先来了,他个子高高大大,他穿这一件冬天的薄棉袄,浅色的灯芯绒裤,衬出他有力健壮的长腿,斜挎着一个包,我掏出手机对他说我在后面呢,他才回过头来。可我却拘谨起来,因为我对他袒露了我已婚的事实而显出的内疚感,我要是什么都不说就好了,我要是等我们的感情再成熟些再说 就好了,那是我们最后一次做爱,那时我们最后一次肌肤之亲,那也是我们做爱效果最差的一次。
前天晚上看了一个电视报道,是对一个法院民事部的采访,在巴黎离婚率高达百分之五十,还没算像我这种婚姻有暗藏问题的。在法国,一对夫妇要离婚,法院从来不做任何调解也不询问离婚的理由,这属于个人隐私,他们只询问两个人是否需要延长时间作最后的努力,如果双方否定,离婚就成了进行式,而法院需要做的是对小孩的安排,法国的文化背景很重视对小孩的责任,尽量减少对孩子的伤害,孩子无论判给那一方,父母都有轮流看望小孩的权利,以及假期和小孩生活在一起。
我在想,婚姻走过了十几年,是不是都会出现问题呢,是不是说即使我如果和另外一个人重新开始,十几年后也会遇到这样的婚姻里的缺憾,性,感情,亲密的两人关系?我感觉我自身生活的中心不同了,以及女人在生了小孩之后,十几年的婚姻之后,对自身的价值有了重新衡量的标准,比如我,我开始在意自身的社会价值和位置,财富的积累,以及财富给我带来的优越感和成就感,尤其是我对自己的生意满腔热忱,我感觉它们是我生活里的主导,这些都不是我结婚前所关注的。在感情上,我也会克制,懂得收放感情。我没有想过离婚,或者说单纯地为了离婚而离婚,我觉得女人离婚有两大原因,一个是丈夫暴力,那是忍无可忍的,另外一个是找到了下一个可以结婚的男人。而我既没有前者又没有后者。
像我现在和杰夫相处,介乎于朋友和情人的结合,比爱情少一点,比友谊多一点。安托尼放弃我了,我愿意这样想。我的婚姻又缺乏亲密的关系,所以情人就成了弥补,我很难接受纯粹的性关系,我需要一个男人有点文化,有交流,有好感,性格开朗点,有点小钱大方些,讨好你,像个真男人那样爽快些,在床上是个好情人。我总是在网上挑选男人,聊很久,聊很多人,一年也不过才见一个。一般见面的这个都是准情人了,每一个阶段都是一个情人,如果一个情人在身体上背叛了我,我就毫不犹豫开除他。我让杰夫在和我见面后跑了四个多月才上床的。让男人多等等吧,不要让他们那么快地得到你,及时你只是找个情人,也要学会让自己占据优势位置。
我经常水杰夫,约会临时取消,真的临到最后一刻取消的,有一次本来都准备好了,临走前五分钟下大雨,特大的暴雨,我穿了一双凉鞋,我就开始犹豫了,杰夫打电话来,他大概是为了客气,说不好意思赶不上时间来接你,我本来没有打算他来接我的,我一听这话有点不舒服,谁让他多话呢,再看雨下得那么大,就给他发了手机信息说我不能去了,下大雨怕湿脚,然后关机走人了。他呢还打电话来装小可怜说我撇下他晚上一个人。
有一次,我和杰夫约会,临时大姨妈来了,我就对他说要取消约会,他很失望,不过他说我们可以去看电影,我就顺着他的话说那晚上去好了,结果被我套出来他有备胎晚上和朋友有饭局,他很窘说你经常说不准的我就和哥们儿约好如果你有事也许和他们吃饭。后来杰夫变得谨慎了,每次和我约好了,最后一刻还打电话或者发信息询问约会是否有变,而我也调侃他说,你底气不足还是另有备胎?那一次我们推迟了约会,我说不过我还是有大姨妈的问题耶,他说没有关系我们可以聊天,即使是情人关系,这句话还是让我小温暖一下,不过我对自己说这不是感情的萌芽,我还是要管好自己的心,不要让它受到伤害。结果那天杰夫还专么到巴黎来接我,去他家附近的一家日本餐厅打包生鱼片,在路上,他勾着我的腰,或者拉着我的手,就像一对大街上比比皆是的小情侣,这些小细节,我很在乎。但是那天晚上有了奇迹,我的大姨妈走了,我们狂欢了。他希望我留下过夜,我对他很有原则地说,我们没有事先说好,我要回去的,晚上子夜了,从床上爬起来送我回去,我住在巴黎的东侧,他在南侧,在路上,高速公路上,还有一段路在修路,又绕了好大一圈。我算了算那天晚上从他来巴黎接我算起,一直到送我回去然后他再自己开车回去,他就开了一百多公里,加上塞车,三个多小时都在车上,我暗自窃喜,女人的小算盘,在一段两人关系里,让男人付出多一些,时间,精力,财力,这样至少日后让你离伤害远一些。一段关系结束的时候,就是总算账的时刻,像在餐馆里一样,留在最后的买单。
我总是提醒自己,情人关系是随时都可以结束的,也许明天,也许下个月,也许下一次。
我和杰夫的见面次数有些小规律,一般一个月见一次,老实说有点少,对他对我都是,不然我们一见面不会干材烈火。十一月底见面的时候,杰夫告诉我说,他圣诞节要去尼斯和哥们儿一起度假,我想我们应该在他度假前再见一次面,就发信息给他,他欣然答应,我在信息里勾引他,说些我们做爱时的细节和色情的话,这些很重他的意,他总是很快就回你。但是他很快就上了我的当,他不知道我这么做是在试探他内心对我们关系的定位,我要知道对方的内心,才好控制一段关系,到了我们约会的那天,杰夫来信息征询我说是否确定见面,他说他不能来接我,因为工作晚了,我知道这是借口,他想见我但是不愿意跑路,我当下作了个决定,但是我不马上回答他,他又再次来信息,说他还在开会,询问我是否受到他的信息,我一直挨到晚上七点钱一分钟,我下班的时候,明确告诉他我另外有约,和他的约会取消了。其实我什么别的约会都没有,取消他的约会,是为了打击他,歼灭他的自信,在一段关系里, 你不感觉到对方的心,就要尽量占据上风的位置,这样才可以保存你的实力,这就是我的目的。他很生气,回信息我说祝福我玩的快乐,我不吭声。接下来的一段时间,我一直不理会他我,我对自己说,及时我失去这个男人,我也不会先和他说话,我看谁沉得住气。我们的关系开始有点僵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