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八九岁的时候,二娘还是个手脚麻利、牙尖zhui利的虎老娘们儿,有一次,她正在喂猪,我上蹿下跳地经过她家门前,猛一抬头看见她在舀猪食,就打算亲热地问候一句:喂猪呢,二娘。谁知neng口而出的是:喂娘呢,二猪。说完之后,我意识到把猪和她还有她娘这三者之间的关系搞混了,忍不住一阵狂笑,她伸手过来打我,我夺路而逃,飞奔而去。后来她找我_M告状,说:你家老三真不是个玩意儿,喂娘就喂娘呗,管我叫什么二猪A?
我把车停在了家门前,把喇叭按得鬼哭狼嚎,凄厉无比,我_M从_F_子里走出来,骂:小鳖犊子你还知道回来A。我说我这不是总回来嘛。回来个屁,回来也抓不着你的影儿,也不见你在家像样吃顿饭,天天和你那些同学喝喝喝的,告诉你,今晚哪也别想去,包饺子。
我把后备箱打开,鼓捣出一大堆水果、点心、猪r等等,还有_yi_fu,一样一样递给她。她一边高高兴兴地接过去,一边嘟囔:又花钱,花这么多钱买这些有啥用?我又不缺这个,还不如把钱直接给我呢。
我爸去世早,她一生守寡,把我们哥仨个拉扯大,尝尽了贫穷带来的苦恼,所以钱对她来说代表着安全和希望,这我能理解,可是给钱是没用的,一次给两百还好,她还能花得着,超过两百就全存在信用社,变成一串毫无意义的数字,这我可知道。我给她钱,她出去和邻居嚷嚷,养儿子有什么用,就知道给钱,要是有个姑娘,知疼知热的,多好!我给她买_yi_fu,她把头发梳得溜光水滑穿出去,向左邻右舍显摆,这是我三儿子买的!在此奉劝那些和我一样给人家当儿子的,给多少钱都不如买一件_yi_fu,所以一定要多做表面功夫,要学会做人。
我在家屁gu还没坐热,小涛就骑着摩托车进了家门,小涛是我的初中同学,现在是个乡干部,过着“三天一只_chicken_,五天一只羊,村村都有老丈M_娘”的幸福生活,每次回家之前,我都会通知他。他见了我,大呼小叫地招呼:走A,哥儿几个都等急了,鱼都炖上了,还有你爱吃的干豆腐,快走快走。我斜斜眼睛,小涛会意,对我_M说:姨A,我找三哥吃点饭,你给个假行不?
我_M装作很恼火的样子,说:快滚快滚!
我和小涛嘻笑着出了家门。
我_M从窗户探出头来,向我大喊:小犊子,你晚上几点回来?
事情办得出奇的顺利,我想承包的那座山离我家不远,当地林场正在为承包林地发愁,几杯酒下肚,当我提出这个想法,那个场长和我一拍即He。
晚上我回家的时候已经很晚了,屯里的人睡得都早,整个屯都是乌漆抹黑的,因为有点喝多了,走起路来shen一脚浅一脚的。到家之后,果然我_M还在等我。我赶紧和问了一下屯里最近的大事情,老_M津津乐道了一番,谁家生了个孩子,哪家老人死了,谁和谁搞破鞋被抓住了等等,每次回来,我都会打听一番,别看屯子小,百八十户,但是夜shen人不静,倒是给大家茶余饭后添了不少谈资。说着说着,老_M就说到了我的大哥,大哥英年早逝,是我_M心中的一块痛,每次我回家,她都要提到他,每次一提到大哥,她老人家都要和我痛哭一场,我抚着她的背,照例赌咒发誓一定孝敬她一定养老送终,她这才破涕为笑,睡觉去了。她在这里住习惯了,虽然总吵着要和我去城里过上等人的生活,但是去了以后,就会满zhui起泡,有一次我留她多住了几天,老人家居然趁我熟睡,在一个天还没亮的早上打车逃跑了,想起这个我就烦恼不已。
第二天签He同付款,我摇身一变成了山大王。事情办妥,给永利打了电话,把这个好消息告知于他,因心下大快,遂决定带领众人前去漂流。这几年,漂流成了时尚,城里人呼啦啦地往这钻,我家旁边的这条小河因此知名度大增,大家在漂流筏里泼水打闹,再到山庄胡吃海喝,好不快活。漂流的时候,我刻意远离大家,独自一人倒仰在筏子里,看水,看山,看云,心下怆然,居然弄出了几句诗――
每个人都有一条河流
流淌在你的记忆里
但不是每个人
都可以在这条河流里
顺流而下
突然的喧闹
让我想起了你多年沉寂的流淌
我不知道是喧闹好
还是沉寂好
不过
人要耐得住沉寂
更要耐得住喧闹
就像这条河流
有激流也有缓波
我躺在漂流筏上
倒仰着看河水
水面闪亮
本章未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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