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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听那老阿姨在身后赞许:“这孩子,在家里倒是个乖孩子,一发育就学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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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想到,这瓶酱油,让我爸有口难辩。
晚上我妈下班,到厨房做饭,一眼就看见炉台上多了一瓶酱油。
我妈算着不对呀!应该两瓶才对呀,怎么会是三瓶?
一想,准是我爸支使我去买酱油了。
把孩子支使出去打酱油,那还有好事?
火儿一下子就窜上来了,冲出厨房。
再看床上,平展的床单上,被人坐出好大一个屁股印子。
正中一溜凸起,很像有些医院走廊上摆的椅子,故意做成屁股摸型一样。
我怀疑老阿姨洗完澡,是不是没穿丨内丨裤,就来告状了?
只听我妈怒喝道:“说!怎么回事?”
我爸一点儿思想准备也没有,还停留在老阿姨走后的愉悦之中,口里哼着:“跨上了青鬃马啊啊啊啊,一口气跑上……,”
一个老阿姨,我爸就愉悦成这样。
太没出息了!
我爸刚哼到“一口气跑上……”,“威虎山”还没出口,被我妈一声断喝,吓了回去。
我爸一愣,不明白我妈问的什么事。
“什么怎么回事?”我爸问。
“装!你装吧!”
我把更不明白了,道:“没装呀!”
“谁来咱家了?”我妈单刀直入。
“没人来呀!”我爸有些发懵,还没有来不及反应,不知道该怎么掩饰。嘴上说没人来,却用眼睛瞄我,怕我等一会儿给他穿帮了。
我妈何等聪明,一看我爸瞄我,马上问:“你说,谁来了?”
这一句是问我的。
问的我有些挠头,我在我爸、我妈两个人脸上巡晙了一下,不知道站到哪一方,只好诺诺地说:“我也不知道!我去打酱油了。”
尽管刚挨过我爸的揍,但是,挨揍也不能出卖革命筒子呀!小时候一个《红岩》,看了几百遍,就记住双枪老太婆对朴志高“咣咣”那两枪。
我爸还不知道是酱油瓶惹的祸,见我没有出卖他,很满意。
我一看这里不是久留之地,找了个我爸我妈无法阻拦的理由,说:“我得去同学家问问作业。”
说完,闪电一般,溜出家门。
“你说!”只听身后,身后我妈的嗓门,立即高了八度,喊道:“你为什么把孩子指使出去?”
老子!
叫你揍我!你就好好辩解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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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子!
叫你揍我!你就好好辩解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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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那以后,酱油瓶成了我对付我爸的法宝。只要我爸揍我,我就会在关键时刻,买瓶酱油,放到厨房。
所谓关键时刻,就是我爸荷尔蒙升高的时候。
我爸荷尔蒙升高,傻子都能看出来。跟我妈说话,调儿软绵绵的,一会儿“娟咱这样吧”!一会儿“娟咱那样吧”!
我妈叫“秀娟”,到我爸嘴里,就剩下一个字——“娟”。
牙疼!
要多俗有多俗!
只要我牙疼,就是我爸想跟我妈房事了,一抓一个准。
噢!我这边刚挨你揍,你那边跟我妈春江花月夜!
买瓶酱油放厨房,我让你得意!
我妈是个疑心很重的女人,对酱油瓶超敏感。看见多一瓶酱油,就会联想,我又爸把我支走了。
好事不背人,背人没好事。
然后把我爸审查个半夜鸡叫。即便审查不出问题,房事的情绪也烟消云散。
女人无理的时候,还会取闹。有个酱油瓶子,更要取闹了。
女人不闹不可爱!
酱油瓶成了我妈的重要信息来源,我妈为了获取信息,也不对我爸说透。
这下,苦了我爸。
我爸从此进入了一个怪圈,怎么一打我,再对我妈求偶,就不灵了呢?
不但不灵,我妈反而变得软硬不吃,闹个没完。
但是,怎么也无法和酱油瓶联系到一起。
我爸的素质,还得提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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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爸的素质,还得提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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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爸受这点儿冤枉,不算什么委屈,顶多算我爸、我妈,偶然坐怀不乱一次罢了。想想小时候,我挨过我爸多少次冤枉打,我爸就平衡了。
而这次挨打,居然是偷看老阿姨洗澡,只是偷看倒也罢了,还踩烂了人家的花盆。
院子里没这么笨的孩子!
传出去,让我在大院里还怎么混?
偷看洗澡,在我们那个大院里,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
那时候,天热一般在家洗澡,就是打盆水一撩,了事。天冷就到单位的澡堂洗澡。
单位澡堂很小,很破旧,只能容纳几个人,
澡堂上面,有个天窗,本来是用来采光的,装有玻璃,玻璃上容易有哈汽,澡堂里面也雾气腾腾,什么也看不见。后来玻璃烂了,也没人修。
玻璃一烂,澡堂里面的雾气变得很稀薄,从上面看下去,一览无余。就成了我们的观礼台,院子里的男孩儿都知道。
最早发现那个观礼台的,是院子里的老大,他很神秘的带我们上去。
老大带人,有一个标准,没扎毛的,坚决不带,怕他们看了,摧残他们幼小的心灵,很有政策水平。
被老大带的人,都很自豪。一来说明老大信任,二来说明自己发育正常,那感觉,就象招飞行员,体检合格一样。
我没扎毛,但是我说,我家我爸就没有毛,属于遗传。你看,我说话都变声了。
我唱了一句京剧:“这小刁!一点儿面子也不讲。”
声音跟胡传魁一样,很便秘。
他们信了。
这样,我也享受了扎毛的待遇,可以跟着老大一起看女澡堂了。
后来,有一个没扎毛的孩子多事,跟他爸去洗澡,在澡堂看见我爸,回来找老大揭发我,说我爸有毛。
老大想了半天,无奈地说:“看过了,也拔不出来了。”
这孩子,长大准是汉奸。
这事儿只好不了了之。
后来,看了一个不该看的女人,老大在我们面前,颜面扫地,从此改变了老大的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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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看了一个不该看的女人,老大在我们面前,颜面扫地,从此改变了老大的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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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不该看的女人,不是别人,正是老大他妈。
那天是星期六,大院里演露天电影,本来演《地道战》,后来改演《红灯记》,大家都觉得没劲。不知谁说了一句:“还不如去看女澡堂呢!”
《地道战》,不知道演了多少回了,背都背下来了。再演,还看,是个打仗片,就看不腻,觉得比《红灯记》打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