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下面宣布本次聘任的教师名单，没有念到名字的，就不在此次聘任之列。”

校长王勇在台上开始念名字了。我有一种不好的预感，估计自己这次可能会落聘，至于原因，我在下面会详细道来。

我是一个中学老师，所在的是只是一所乡镇中学。其实就是一初中，我是这所初中的数学老师。

名单一直到念完，果然没有我。我本来紧张的心情也放松了。所谓落聘也不是真的就马上没工作了，只是要到小学去任教，这说起来有些丢人。不过事已至此，也无可挽回了。

当校长王勇念完名字之后，站起来一位老教师老张说：“王校长，你得给个说法，为什么没有我？”

王勇说：“你还要什么说法？”

老张说：“凭什么是我下岗？”

王勇说：“这是考核打分，不是我一个人说了算的。”

老张说：“妈的个逼，你糊弄谁啊？”

说着，老张就要冲上前去打老王，但领导班子成员也不是一个，校长副校长教导主任政教处主任，一大堆领导呢，大家赶紧拉住冲动的老张。一场改革，没想到会以这种方式，一种闹剧的形式收场。

散会之后，我上了三楼的宿舍，坐在宿舍里心情有些郁闷，不过这事不能怪别人， 要怪也怪我自己吧。一切后果都是自己招来了，也只有自己承担这个恶果了。这时，有人进来，门没有关，进来的是余亮。

余亮跟我是师专同学，一起分到这所学校里任教，所不同的是，我教的是数学，他教的是物理。

我笑了一下：“妈的，我下岗了。”

余亮说：“知道，哎，王校长太不厚道了。”

我说：“算了，我也不怪他。”

余亮说：“要不要再找下人？”

我说：“算了，结果已经宣布出来，再找人恐怕也没有用。”

余亮说：“试一下吧，找点关系。”

我说：“算了，大不了就是去小学。”

所谓的聘任制其实就是校长说了算，成了校长排除异己打击敌人的工具。接下来是小学来聘，其实也不存在聘，反正有关系有背景的人可以呆在中学，没关系的就像我这样被搞到小学去，你调皮，可以，马上让你滚到小学去。

经过几天的折腾，结果出来了，我终于要到一所小学去。

这个时候，我还住在学校里，只是他们再开会的时候，我不用去参加了，每天可以呆在宿舍里玩电脑游戏，无所事事，这个时候才深切感到一种失落感，一种被排斥在外的感觉。好在我在学校里人缘还不错，大家平时也喜欢到我这儿玩。因为是暑假，还没有开学，大家还像往常一样来我这儿玩，其中还有我这位好友余亮。

我说：“我已经被你们校长炒掉了，你们还敢来我这儿玩，不怕校长生气啊？”

余亮说：“袁江涛，你也太小瞧人了。”

我笑。

余亮说：“打算去哪个学校？”

我说：“结果出来了，万村小学。”

余亮说：“也好，我女朋友在哪个学校。”

2.

这是我第一次听到余亮说他女朋友在万村小学，当时也没在意。其实我们当时的情况就是初中老师找一个小学老师，或者找镇上卫生院的护士做女朋友，或者一些倒闭厂里的下岗女职工。

至于本校的女教师，一般是看不起本校的男教师的。我只知道余亮最近谈了一个女朋友，而且是以那种相亲的老土方式认识的，我有些看不起这种方式，但当时也没有介意，甚至没有认真想这个问题。

我根本没想到，自己以后会和这个女人发生什么关系。我记得我当时还笑着问余亮：“不错哇，发展到哪一步了？”

余亮说：“她长得真不错。”

我说：“是吗？”

余亮说：“真的，相当漂亮。”

我说：“上了吗？”

余亮说：“差不多。”

说完，还得意地笑了。上了就是上了，没上就是没上，什么差不多，不过，对于余亮，我有些看不起他，估计他吹牛的成份居多。从前一起读书时，别人都谈有女朋友，当然，我也谈了一个，还是高我一届的一个师姐，不过，她先毕业，毕业一年后，就分手了。

但是余亮三年硬是没谈一个。

没谈不是说他不想谈，而是谈不到，这个家伙过于老实，人虽然长得并不差，但女孩子不喜欢。现在他说漂亮，我有些不相信，应该是他编的，话又说回来，一个小学老师，漂亮又能漂亮到哪里去？

很快，我发现我错了。那个女人还真是漂亮。

由于我不是这个中学的老师了，所以，马上要搬出去，腾出宿舍给新来的老师。搬家的时候，我请了一张车，虽然在这里只工作了两年，可是书啊，书桌啊，电脑啊，煤气灶啊，东西还挺多的。

由于余亮同我是好朋友，当然义不容辞的帮我搬家。并且还一起去到万村小学。车开到万村小学，我心里凉了一大截。虽然我是这个县的人，但并不是这个镇的人，所以，对这个镇的情况也缺乏了解，这个村子就在山脚下，虽然山并不很高，但也算这个镇上条件比较差的，我这才感觉到被老王算计到那种苦痛。

老王啊，老王，你可真狠啊，我不就是干了你的女儿嘛，你居然这样对我。

车开到一排房子面前，我跳下车。几个老师围了过来。由于上一次已经见过，大家又都在一个镇上，也算面熟，热情地过来打招呼。

余亮拉着一位女教师的手说：“我女朋友，王冰妹。”

我脑袋嗡一下就炸了，王冰妹的确如余亮所说的，十分漂亮。我是相信一见钟情，相信缘份的人，我相信，第一次见到王冰妹的时候，我已经深深地爱上她了。只是非常奇怪，为什么暑假集训那么多次，却一次也没见着她，按说，像她这样出众的女人，就像天上的月亮，众星烘月，应该早就被发现啊，早就应该成为大学谈论的焦点啊。

后来，我与王冰妹熟了，我问她这个问题：“为什么我从来没见过你？”

她说：“我没参加暑期的教师集训。”

我说：“哦？”

她说：“我暑假要去上学。”

我说：“上学？”

她说：“是，专科函授。”

我说：“哦。”

这样一说，一切都好解释了。原来王冰妹只是师范毕业，也就是中师毕业，毕业的时候才十九岁。当然，那个时候的师范生也还分配工作，不像现在大学生也要自谋出路。

我这样说，你就明白了，我写的是多年以前的事了，当然，也只有事隔多年，我才有勇气去面对过去，去回忆往事。至于我现在在干嘛，是个什么角色，在后文中会一一详细道来。

3.

那一天的情况是这样，我付了车费之后，对余说：“走，找个馆子吃饭吧。”

当时王冰妹也帮我搬了几样东西，也站在一边，笑了：“这里哪来的馆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