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放之后,王家被划为地主,田产浮财均被瓜分,独留老宅一座,给一大家子继续居住。一帮地主和地主崽子,在村里也很难抬头。青云观的下场也很悲惨,因被怀疑是国民党潜伏特务的接头据点,一干道士多数被遣散,只留下师傅、道长和另外两个师弟。疤脸师叔的徒弟被送还父M_身边,他见观中败落,也跟着去了。大跃进时,我们县也饿死过人。道长的师傅和一个师弟死于饥荒,另一个师弟云游四方,不知所终,只有道长艰难熬过,但已是茕茕孑立,形影相吊。
老道长已讲了一个多时辰,我很奇怪,刚才还气息奄奄的他,怎么越讲越有j神呢?定睛一看,只见他鹤发童颜,双目炯炯有神,和先前所见似非一人。我有些明白了,这恐怕就是人们所说的回光返照吧!按理,我得劝老道长歇息,以苟延数日,但这又有何意义呢?人老终将归去,既然其现在兴趣盎然,不如乘其神智清晰之时,尽快向我解开这个秘密吧。
老道长见我神色惚然,以为我怀疑他对王家之事怎么也如此了解,便解释说,后来王二瞎子曾与他彻夜长谈,所以尽悉nei情。我还很清楚地记得,老道长的疤脸师叔年轻时应是葛家庄的一位外姓人,在城里讨活,其Q与王老太爷私通,被其撞见,杀Q而逃。就以此疑点问之,为何王老太爷死后,疤脸师叔非常悲痛?
老道长摆摆手,让我听他细细道来。原来,疤脸师叔当夜逃走后,王老太爷将其Q所生幼子抱养回家,这孩子长大后就是王二瞎子的爷爷。当时老太爷的意思是,如果长大后像疤脸师叔年轻时模样,就将其害死,如若不像,就当儿子抚养。也怪,这孩子既不像老太爷,也不像疤脸师叔年轻时,只像他M_亲。老太爷看到这孩子,就想起那位惨死于丈夫之手的姘头,总是黯然神伤。
由于是私生子,而且难以确定是否是老太爷亲生,所以二瞎子爷爷在王家地位卑微,自幼与丫环、厨娘相处甚好。各位姨娘和其他兄弟相欺,老太爷总是护着,尚能健康成长。与其父恶霸形象不同,二瞎子爷爷x情温和,面目清秀,且因年少时体弱多病,爱好学医,成为当地著名郎中。听得这里,我也回忆起王书记和我第一次介绍二瞎子家史之事,倒能相互验证。
老太爷暴亡后,二瞎子爷爷一眼就看出是被人毒死,而当时家中仆人确有一位厨娘和一个长工连夜逃走,当时日本人还在县城,游击队、宋庄土匪、后山会道门横行各处,兵荒马乱,离开葛家庄王家也是鞭长莫及,只能在丧事上尽量弥补未能给老太爷报仇的遗憾。
老太爷下葬后不久,王家开始分家,二瞎子爷爷只分得薄田十五亩,老宅中偏_F_两间。不过他倒不甚在乎,反正医术高明,不愁钱财。正所谓,祸兮福所倚,福兮祸所伏。解放初,解放军来我县青云观、葛家庄、后山一带剿匪,一军官受伤,得到二瞎子爷爷悉心救治。
后来土改时,这位军官已是这一片区军管会的负责人,二瞎子爷爷和王氏兄弟们一起上台批斗时,曾被其救治过家人的觉悟较低群众却叫嚷着,二瞎子爷爷是私生子,甚至不一定是王老霸的儿子,这才躲过一劫。后来划成分时,那位军官甚至想给其划为中农,但有人提醒说其多年行医,家资shen厚,这才划为富农。作为王家大院中唯一的富农,且能和新政府说得上话的人,王二瞎子爷爷在家族中地位发生天翻地覆的变化,俨然成为王家的嫡系传人,并经常代表家族出头露面,应付各类政治运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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