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剩下一次机会,如果再笑一次,荷叶就会带着你一同葬身下面的火海了。”
绿毛龟在身下警告道。
“我姓田,叫田小六,田是田小六,小是田小六的小,六是二五七的六。”
“我是男的,民族汉,汉的。”
忍住!陈易掐了自己大腿一下。
“记住一句话,人不可貌相,”田小六又一顿,“海水……老凉了。”
“唱首歌吧,我唱歌不好听,但是有时候也好听。”
陈易又强力忍住。
“没有别的办法,没有别的办法,我唱歌只是外行,但是我会尽力的,我希望前面的小伙子如果会唱,”田小六稍微停顿,“别唱,我求求你了,要不乱套。音乐开始。”
田小六将话说完,一眨眼之间,人凭空消失。
陈易只看见头顶上飘落很多彩色纸屑和礼花碎片,四壁现出喜庆吉祥的如意剪纸,就像是新人的婚礼。
可随之而来的却是一阵哀乐,唢呐尖利的声音从四周围震荡,一口口红木棺材在火海中燃烧,不断地燃烧。
丧葬哀乐,一口口地火中燃烧的棺材,墙壁上红彤彤的如意剪纸,漫天飞舞的礼花纸片,这样诡异的画面,令陈易吓得快要坐不住,从龟壳上跌落下来,大汗淋漓。
紧接着哀乐消失,火海与棺材也不知所踪。
笑门里面一片安静,只有四壁的红色剪纸在微微发着迷人的亮光。
“恭喜小主人,通过笑门的考验。”
门外兔十七朗声笑道。
笑门开启,兔十七面带喜色,卧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喝着酒。
“果然是我家主人内定的传人,一般的笑话基本也难不倒你。”
“不过哭门的考验可没有好过了。”
陈易回到内室,总算松了口气,现在又要迎面接下去的第二重考验。
“十七叔,我还是想直接得到你家主人的真传,我有要事在身,时间紧迫,我必须在很短时间之内提高自己的修行。”
兔十七闻言,吧唧吧唧嘴,打了个懒懒的酒嗝:“那倒也行,我最喜欢喝绍兴的女儿红,你如果在两天之内去那边拿三坛十五年的女儿红回来,我呢,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哭门的考验就让你过了。”
“叔,你玩我呢?我算了一下,绍兴离这里也要有一千多公里,地处浙海,在两天之内我如何可以往返。”
“那不就对了。”
“你就没有别的要求吗?我能做到的一定给你做。”
“还有一个,只要你陪我睡一觉…”
“呸,你个老玻璃。”
兔十七的红鼻子抽动了一下,笑道:“你知道个东南西北风,我跟你睡一觉,是要在梦中传你龟息神功,既然你不领情就算了,我的修为虽然比不上我家主人,但是摆平江湖上一些排名靠前的散修,也是绰绰有余的。”
“不好了,神功副作用发作了,有点嗜睡,我先睡会儿。”
兔十七忽然困意来袭,打了个哈欠,直接席地睡着了。
“这?”
陈易张大嘴巴,表示十分无语,这兔十七假不正经,根本就没有通融的余地,看来还是要只身接受哭门的考验。
只要通过了第二次的考验,他就可以得到灵龟上人秘藏在其中的秘宝与绝学。
这样的诱惑是没有任何人可以抵挡得了的。
陈易心中一凛,来到了哭门跟前,侧耳只听风声鹤唳,好似突然有一连串凄厉阴冷的哭声,尖叫声,悲呼声,汇聚成一张恐怖惊惶的巨网,朝人兜头而来。
他不禁打了个冷颤,一股寒流从脚底凉到了头皮。
最后,陈易还是不慌不忙地推开了哭门。
这时阴风更盛,哭声更加凄厉悲凉,好像有几千张幽幽发着绿光的阴沉的脸,在门内飞来飞去。
都是幻觉!
陈易咬咬牙,从哭门外钻了进去,阴风吹在他的身上,凝固成了一层秋霜,眉毛也挂着一颗颗冰晶,温度一下子极度寒冷,如同置身于南极冰窟。
没有御寒的衣物,陈易浑身打着冷颤。
忽然眼前一亮,四壁上点燃了一盏盏紫色的宫灯,宫灯的光芒一照,陈易才顿觉有些温暖。
不一会儿,哭脸一张张从暗处隐去,温度又开始稳定回升,并不像方才那样寒冷了。
哭门和笑门一样,占地广大,也是有着四个普通房间大小的空间。
仍然是一只老虎大小的红毛龟驮着陈易,爬到墙壁边上。
哭门地面的砖石眨眼间消失,化作一层层七尺厚,像利齿一样,向外舒张的冰锥,冒着肉眼可见的丝丝寒气,寒气蒸腾,室内温度又一下子骤降了下来。
“这次的规定有所不同,如果掉一次泪,就要受到一次皮鞭的抽打,如果掉三次泪,就会直接掉入冰层底下,成为万年冰雕。”
红毛龟介绍规则之后,空气中传来了一声皮鞭抽打的声音。
陈易心中一震,下意识的屏息静气,暗暗压住内心躁动的思绪。
考验开始,仍然是剧目演出。
只是这次的表演过于真实,陈易好像卷入一个故事里头,像第三者一样旁观着事件的发生。
周围的场景完全变成了一座古代的城池。
黑云压城,墙体残破不堪,炮火在不远处轰然作响。
无数身穿青色皂衣,上面绣着“大周”二字的兵丁从城外四方八方涌来,正在企图爬上城墙,或者在城根埋放丨炸丨药,企图炸开高大的城墙,从缺口涌入。
城墙上的士兵则身穿着藤甲,腰上各自有一块铁牌,上面刻着“宇文”两个字。
城门外有三道壕沟,上面死尸纵横,一层铺着一层,那些迎着炮火,面有菜色,却仍然奋勇杀敌的双方士兵正在踩过尸体,疯狂地厮杀。
战争是你死我活的游戏,他们之间已没有任何妥协的余地。
这是一个国家对另一个国家的毁灭。
也是一个族群对另一个族群的杀伤。
在这残忍的杀戮之间只存在着两条路,要么生,要么死,没有第三条路。
死亡并不可怕,可这场大战的士兵都是百战精英,经受过多少次的刀光剑影,血腥搏斗,却在这场国运之战中,将自己年轻刚猛的生命像无关紧要的薪柴一样投进这熊熊燃烧的时代火焰里面,显得毫无意义,毫无价值。
可是为了生存,为了家庭,他们必须战斗。
他们自跟随军队之后,终日饱受生死历练,心志早已不同常人,哪怕迎面是铜墙铁壁,他们也会义无反顾的扑上去,这是长官的命令,也是士兵的宿命。
这场剧烈的内战,可以用尸山血海来形容。
如果大周军队俘虏了宇文军队,其带头的军官将被处以凌迟,枭首或者剥皮的酷刑,而普通的士兵也会被处以斩立决或墨刑。
宇文军队如果俘虏了大周军队,也会以同样的方式进行报复。
只要落入敌方手里,不但难逃一死,而且死得没有尊严,死得耻辱,连全尸也未必可以留下。
所以,他们必须战斗,就算是死,也要轰轰烈烈的战死。
虽然战死军官的尸体仍然会被拖出来处以酷刑,再随意地弃之荒野,但是,在战场上光荣的死去,会成为激励士气的象征,自己已经死去,也不再管自己这身七尺血肉之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