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真正的现实是,早上起床之后,要和家里面两个女人一块儿吃馒头,郭静静特别煮了三鸡蛋配三杯牛奶,虽然有了三鹿但牛奶还得喝啊,最近又整出个蒙牛之后,我们现在都买雀巢和伊利,话说我们家也只能买得起雀巢和伊利。
“我说郭静静,咱们干嘛总吃馒头啊,再省不能省孩子。”我扫了郭美美一眼,“郭美美现在正长身体呢,你有时候该煮煮面条,往里面多放些肉啊啥的。”
“这不煮了鸡蛋冲了牛奶呢。”郭静静又一派云淡风轻,印象中除了爸妈车祸医院抢救不过来宣布去世时,这女人还真从来没慌乱过,有时候我真狠不得能解剖下她的脑袋,看看她是怎样在逆境中如此处之泰然的?
“我就喜欢吃馒头你管我。”郭美美冲我呛声,抓着馒头一副吃得很美味的样子。
“……”我被那孩子的呛声给噎住了。光看着这17岁却非得承载着与年龄不相吻合的成熟的少女,明明是个少女却不得不表现出女人的架势的郭美美,让我没来由地内心一阵泛酸。
“吃吃吃你个吃货总有天吃死你。”我恶狠狠地凶着郭美美,那娘儿俩彼此对了下眼神,会心地笑起来,而我则扩大战线继续凶她们:“笑啥笑呀,都烦死了你们还天天这样白痴地笑。”
从小就是这样,温柔的话怎样也说不出口,明明很关心却没办法用深情的方式表达出来,可能一路成长过程里面受了太多磨砺与挫折,导致不得不戴上了面具,而那个起初只是为了掩饰和保护自己的面具,一旦戴习惯了,也就摘不下来。
回到房间开始看买回来的广告文案书,接着上网瞎溜达,上班的时候时间过得其实算挺快的,一旦失业在家,日子就格外难熬,于是人就特别容易瞎想,要我是个名媛,不工作也能逛新光天地,美美地喝个下午茶那该多好。
好容易熬到晚上八点,陈森皓这家伙就杀上门来了,不,更准确地说他的电话就杀上门来了:“洗漱完毕了吧郭杉杉,滚出巷口来我的车恭候这儿呢,得动作快啊,车停不了多久甭害我接罚单。”
“接接接罚单,就一担心钱包的货,就不快,让交警罚死你。”我很凶地直接挂电话,却动作飞快地抓过我那大妈包,把脚套进水蓝色高跟鞋,三下五除二的开门准备往外跑。
“小姨就一嘴硬。”身后传来郭美美的取笑声。
我根本就没时间转头凶她,就连忙关了门,咯噔咯噔地跑下楼梯,穿着高跟鞋跑楼梯真能累死人,我真好奇蔡依林她是怎样踩着这东西跳完全场演唱会的?一路快速向前,陈森皓那辆破车就在巷子口边上,我一路小跑着打开车门直接坐到他旁边的副驾驶座位上。
“哎哟喂,我是说让你快点,可没让您百步穿杨啊姑奶奶,看着您这披头散发糗样儿,没准还让人以为您被炒鱿鱼精神失常了呢。”陈森皓亏着我,这家伙浓密的眉毛惬意地舒展开来,冲着我不怀好意地挤眉弄眼。
“这不担心你收罚单吗?”我从大妈包里面掏出梳妆镜,结果连自个儿也整得无语了,还真披头散发一女鬼样儿。就在我整理自己的头发时,陈森皓又在亏我:“我说你好歹是要去自个儿男友家,不化下妆咋也说不过去吧。”
“化妆化妆哪来的钱买化妆品。”我把梳妆镜扔进大妈包,“姐没钱,就算有姐的钱都存起来了,姐这叫纯天然素颜。”
“得,还纯天然素颜呢,你忘了自己今年27了都。”
“就是27了才不想当化妆妖怪,不想化了妆一个样卸了妆一个样,你这没大脑的八卦杂志偷拍摄影师,也只配和一化妆妖怪混一块儿,但很抱歉那妖怪不是我!”
我们伶牙俐齿地互亏着对方,最后我反击陈森皓的话自己觉得实在太精彩,结果率先就忍不住笑了起来,他一副“@#@”表情地斜扫了我一眼表示轻蔑,让我忍不住给他一拳:“干嘛,真的很好笑嘛!”
“干嘛,真的很好笑嘛!”陈森皓活灵活现地模仿着我的语气,然后干呕了一下,“我说郭杉杉你这是在演志玲姐姐呢还是你忽然换了户籍变台湾人了?”还不待我回答,他又意味深长地再扫了我一眼。
“你又干嘛?”
“小爷我还真没干嘛。”
“不干嘛你为啥老瞅我?”
“我为啥老瞅你,这真是个问题。”陈森皓长长吐了口气,把握着方向盘的他专注地开着车,“我说姑娘,现在没别人,你能不能甭再整出个二百五的高兴样子来,我实在受不了。”
“屁,我才没有非整出个二百五的样子,我明明就很高兴。”
“扯蛋吧你就。以为我是今天才认识你呢还是?我认识你都快十五年了,你转个头我就能猜出来你那小脑袋瓜子想要干啥。”陈森皓伸出手来摸了摸我的头,“其实你心里面特难过、特不安、特害怕是吧?”
“害怕?”他这句话一下子戳中了我内心深处最敏感的地方。
“你还有家要养,而且没收入你也就没钱花了,就你这人我太清楚了郭杉杉。”陈森皓吹了下口哨,“对了,你失业的事情咋没跟符明锐说啊?人好歹也是你一正式男朋友,失业了全世界就只剩下你男朋友不知道,那符明锐可也太可怜了。”
“多谢你提醒八公。”陈森皓的话又再戳了我一下,这已经今晚他连续两次直刺我的命门了,而听到我的“恭维”,陈森皓嘴角斜歪着笑了起来:“不客气,谢谢你没叫我八婆。”
“……”
失业的第二天晚上,和发小儿陈森皓开着车,穿越寒冷的北京城,从月坛南街到国贸去找另一个发小儿符明锐,扛着一整箱啤酒的陈森皓,和我一块儿上了电梯,在往八楼直升时,那家伙说:“甭怪我多嘴啊,但其实你应该多关心下符明锐的。”
“那谁来关心我啊?”我顶了一句。电梯门开了,才按了门铃门很快就开了,看来符明锐那货早就呆家里等候多时了,冲我们呵呵笑着:“快进来快进来。”我瞄了他一眼:“省省吧你,生怕别人不知道你牙齿白啊。”
“哈哈,比你白。”他更加卖弄着自己的笑容,我径自换上了拖鞋,符明锐跟在我的身后:“最近干嘛都不打电话给我?在忙啥?”
“你不也没打电话我吗?你不是不知道我那工作一接到单加班就得加到第二天四五七点的,光写广告语都写到头大了,你说我有时间打电话你吗?”我回过头冲符明锐璨然一笑,“不过幸好不用捱了,因为昨天我被公司炒了。”
“……”也许是我的笑容在这个时机下呈现得太诡异,符明锐半天都没反应过来,当他反应过来以后,小心翼翼地朝我靠了过来,“喂,我说郭杉杉,你没事儿吧?我咋觉得你笑得这叫一个古怪啊。”
“没事儿没事儿。”我挥了挥双手,“真没事儿,这不凑你家里喝酒呢嘛,来来来,符明锐,咱三个今晚好好地喝一宿,不醉不归,我和小皓今儿个就赖在你这儿了都。”
“……”符明锐看了一下陈森皓,大概是察觉到陈森皓并不吃惊的表情,我听见他冲陈森皓问:“你早就知道了。”
“呃符明锐,这真不能怪我。我只比你稍微早知道了那么一点点。”陈森皓把啤酒搁在地上,手脚伶俐地扒开包装,把罐装啤酒逐一取了出来,“你知道有些事情对男朋友反而比较难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