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真好看见我，四目相对

我：привет!（你好）

他回答：енн ， привет!

礼貌一笑而过。陆续有很多俄国人来来往往，大多沉默无语，他们衣着都是那种暗色的衣服，面容安静，文雅。

火车终于启动了。经过双鸭山向东，直驶绥芬河口岸。离开俄罗斯越来越近了。

感觉都是新鲜的。

1993年6月里的一天，我终于到了黑龙江东口岸 绥芬河市，准备出国。

那时的绥芬河是个超级小城市，算镇子吧，但给了地级市的名号，一泡尿从这头尿到那头

街上到处都是老毛子，暗褐色的头发，男男女女的，他们很安静，大包小包的

绥芬河火车站吵的顶要掀起来，中国人就喜欢吵，闹，耳朵疼的受不鸟，头也疼

那种高分贝不是你能想象的，人们都是那样声嘶力竭的说话，越吵声音就必须更大，所以越吵

往俄罗斯对面的格罗德哥罗市（边境小城）打一分钟电话要收你50元！那时，50元什么概念知道吗？

6个人在绥芬河吃饭，盛菜的盘子是船形那种，一个船形盘子约长一尺半，满满的盛一大盘子，要四个大盘子，再加上饭、汤总共不到80元钱！

实惠的不得了。在南京上海那桌子菜没有500下不来的

我们随青岛那家边贸公司入葛城（гродеково)，这个俄罗斯远东小的不能再小的镇子在中国绥芬河口岸的对面。

小破火车站，旧的要塌掉了，建筑风格与中国廻异，没有什么装修，很破烂那种。俄国的火车皮还是国内绿皮车那种。

到处都是中国倒爷，大包小包，声嘶力竭滴说话、喊叫，说是倒爷，不如说是中国各地的农民。国家刚开始没有任何管理，什么人都可以到俄罗斯去，护照免签证，中国各地农民、下岗工人风起，都带着大包小包，往俄罗斯倒各种牛仔服、衣服、纺织品，乱七八糟的。

到处挤的都是中国同胞，真心头疼。

好容易出来了，迎接我们的是俄罗斯远东滨海沿江区内务部（мвд)专派来的2台大卡车。俄式卡车又老又破，发动机轰轰叫的那种。司机以为我们听不懂俄语，只是一甩头пошли(走吧），我们跟着，放好了行李，我坐在司机旁边。

司机是典型的老毛子，体味很重，很胖的那种，屁股大大的，没有一点形状，暗蓝色的眼珠子没有表情。我熏的有点受不鸟！

我的几任俄语外教老师都是莫斯科俄语学院的教授，对我们很好，从一开始矫正口音，一直到语法、精读，都根本不用汉语的。我们发音都很纯正，我说的俄语相当于中国的普通话，老毛子司机感到很惊奇，因为他的话方言味很重。

聊了一路子，司机口渴了，到了一个小镇子门市部，有些类似我们农村的小店，就一个小窗口，拿起一杯饮料一仰脖子喝光了，啧啧嘴巴，意犹未尽的样子

我也喝了一口，哇，真难喝，一股酒精味，那种饮料叫квас，在俄国很流行

科瓦斯饮料（квас）相当于中国的啤酒，适量带些酒精，我们中国人喝不惯的，受不鸟，那时是学生，很少喝酒的

这是俄罗斯口味最轻的饮料了，尼玛，最轻的我也受不鸟！

老毛子喜欢喝伏特加（водка)，酒精度至少45度以上。

但各位看家注意，老毛子的45度，比中国的45度要强烈的多。我在莫斯科的一家酒店陪客户喝酒的时候，勉强喝了一口，天旋地转！喝2口以上，走路差点摔倒，碰到门上了，呵呵。

那时，俄国还没有禁酒，酒价还不太高，各个超市琳琅满目，都是伏特加。客户送我2瓶酒，当时合计人民币1000多元，不过它是2斤左右的量。

彼得堡大街上的少男少女手里都拎着嘉士伯（CARSBERG），相当于中国的纯净水，但它那是纯正啤酒，12度那种，相当强烈！

喝了身体不冷，发热，但头昏头晕！

他们喝完的啤酒瓶子喜欢整齐滴放在马路路牙石上，整整齐齐一排，呵呵

这样方便拾垃圾的人工作

累了，有昏，待续

俄罗斯远东地区真的是地广人稀啊，车子轰鸣着驶出了葛城这个小镇子之后，就是一望无际的山峦、树木、蓝天，没有农田，没有村庄，没有行人，一望无际的。路上就我们这一辆大卡车，轰轰隆隆的像头蠕动的猪。

天有些热，六月的天气也灼人，发动机吵的要死，在颠簸的小破公路上奔跑。中间好像加了一次水，发动机过热吧？当时不懂车，那个俄国司机站那里很无奈，摊了摊手。

俄罗斯远东基础设施很落后，公路破破烂烂的，走在上面很颠簸、难受。

汽车开了一整天，昏昏沉沉地驶过了乌苏里斯克（усуриск)，我的两个女同学下车了，我和三个公司职员继续前行，傍晚时分到了阿尔乔姆（артем)，MD，一个小破城市，相当于中国一个小镇子。

我的目的地到了。

我们在内务部官员安排下，住进了当地唯一一家旅馆。

这个地方叫заводская，是阿尔乔姆东边一个内务部监狱。

当时我一无所知。还以为是一个工厂的职工宿舍区。

旅馆是二层楼那种小旅馆，没有什么人住，估计相当于中国军队招待所那种。很干净、很安静。

旅馆有一个热水炉子，我拍旅馆老大妈的马屁说她的东西很先进，她睁大俩眼，很不可置信滴看着我，说：先进？不，不好（передовая ？нет， пллхо!）

完了，拍马拍到马蹄子上去了。哈哈

第二天，到他们单位见了他们领导，一个中校军官，相当于我国的监狱长。

他唧唧咕咕说一通，我忙着翻译，没有注意他的秘书还是一个俄国朝鲜族女人。

俄国远东的朝鲜族人大多已经俄化或半俄化，头发故意弄成褐色那种，衣着也和我们不一样。如果不是那张东方面孔的脸，和俄国人没有太大区别。

连面目表情都俄罗斯化了。

办公室很简单，没有什么说的。

只是那个监狱长中校军官有点说道。他个子很矮，不到1米6，戴着俄罗斯宽边大檐帽，军装笔挺，简章拱起，脚穿一双大军靴子，到膝盖。

这身打扮让人感到很滑稽！哈哈，那么矮的个子，那么大的帽子和那么高的靴子，忒不协调了！

监狱长还算比较热情，邀请我们去参观市容市貌。

阿尔乔姆（Артем)真真忒小了，呵呵，监狱长肿么好意思带我们参观的呢？哈哈

就是一个小镇子，不能再小了，里面一个菜市场，没大有人，几个鲜族人和越南人在那里卖菜。

远东卖菜的都是鲜族人，间或有些越南族人。

这些越南人都是因为当年越南穷兵黩武，欠了苏联大量债务，没钱还债，就把几十万越南劳工送到苏联劳动还债，这些人后来就留在苏联繁衍生息下来了。社会地位很低，当地的俄罗斯人很瞧不起这些越南人。

朝鲜族人世世代代生活在这片土地上，是土著，多已俄化或半俄化。远东的中国土著人要么被杀掉了，要么就逃难跑了，在远东中国土著人几乎没有。

只剩下二道河之类的中国地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