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我望着满是爬山虎的墙壁唉声叹气，教学楼背后的地上垃圾如山，何时我才扫得干净哦。李倩一把丢掉扫帚：“扫个铲铲，龟儿子的杨老头。”

早晨刚上自习班主任就拍案而起：“马建华，你剪个头发都迟到，迟到就迟到，还遭校长逮到了，一点集体荣誉感都没得，害班上被扣了一分操情分。那个李倩，睡个瞌睡连铺盖都叠不好，还要我去教你，大姑娘一个，哼，你们两个去扫公区。”

规定时间玩早自习上完，三十分钟。我硬着头皮打起扫帚磨洋工。

“马建华，你穿那么少冷不。”当时我全身装备为安踏体恤，真维斯牛仔裤加一双双星帆布鞋，全是出自杨子辰的馈赠。不过日后李倩说我这样穿是最帅的。

“我家穷，没有钱。”当时我外套全部脏了还没来得及洗，杨子辰自己都是翻过来穿的，陈强，他的衣服我穿着像裙子。

“哎哟，没事，哪天我给你买。”我低着头脸红得像猴子屁股，哼唧了半天说了声谢谢。

李倩坐在石凳上大笑：“你好害羞哦，是不是想你女朋友了哦。”

我又傻逼的摇头，声音低如蚊子：“没得女朋友。”

“你逗我耍吧，我们寝室的女生喜欢你得很，天天都在念马守门。”我窘迫得无地自容，拿着扫帚龙飞凤舞。

我们的进度当然达不到班主任的要求，于是我们荣幸的被邀请到办公室一站。全年级的老师都在这里办公，用看猴的眼光盯着我们，我背起双手乖乖的接受处罚。李倩却在旁轻松的拉我：“放轻松点，杨老头我熟悉得很，没啥子事。”

上课铃声响起，我高一的班主任从我面前走过叹了口气：“马建华，啷个学起耍朋友咯。”当时我自杀的念头都有，汗，怎么说我也是高等生，我的过往美好全没了。

当天下午李倩抓起我们班一走读生威逼利诱：“把你自行车钥匙拿来。”该男生迫于淫威，乖乖交出李倩的作案工具。晚上自习前李倩和何丽气喘吁吁的跑到我面前：“马建华给你买了件外套，老娘这个月生活费花多了，没得好多钱得。”说完又丢给我一口袋苹果：“多吃点，瘦得像猴子样。”众目睽睽之下我一脸错愕的接过礼物，一阵暖意掠过心底，懵懂的我再次没出息的脸红。

那是件双星的红色外套，价值人民币八十九元，五年后我仍旧会穿在身上。

周六放学陈强我们三在校外跟体育班的人赌博炸金花。时不运我，输得老子差点连丨内丨裤都没保住。我拍拍屁股说：“老子打传奇去咯。”进学校大门下坡时看见李倩挎着个包包往外走，我打了个招呼问：“去干啥子哇。”“去三中看我男朋友。”“那你快去，天都要黑了。”

我可以发誓的说当时我没有一丝心疼，我和她还没发展到那步呢？输了钱我有点懊恼，今晚的网费哪里去找呢。我回头叫住李倩：“那个。。给我十块钱我通宵嘛。”李倩盯着我笑：“吃饭没得挖，我请你嘛。”

我这辈子从未跟女生单独吃过饭，那顿饭在仁和吃的，极其简单，一份青椒肉丝，一份白菜豆腐汤。说来惭愧，我风卷残云的解决了桌子上所有的东西，打了个饱嗝才想起李倩都没机会下手。我羞愧的说：“对不起，你都没吃到。”李倩在旁笑得气喘：“你吃饭好猛哦，不过我喜欢看你吃饭的样子，好帅哦。”以至于以后的很多年李倩都习惯看我吃饭的样子傻笑。

“老娘不去三中了，今晚陪你打传奇。”我低着头说要得，想了下又说：“给我买两根散烟嘛，晚上难得熬。”

那天是我跟李倩第一次约会，那夜李倩通过视频帮我骗了一套顶级装备，那晚，我永生铭记。

早晨我和李倩疲惫的走回学校，发现班上的一堆人站在大门口，为首的陈强鼻青脸肿。我上前问怎么了。杨子辰恨恨的说：“昨天黄狗输了不给钱，还打了陈强，他们现在在车站等着。”我顿时火冒：“站到搓锤子，弄哦。”十多个人疾首阔步冲了过去，体育班的那些爷子牛高马大，硬拼可能不占优，我走迂回路线，绕到他们背后，看准了黄狗飞的一脚踹了过去，黄狗一倒地，我班的人群起攻之，也许那厮在班上德行不好，没人帮他，我们大胜而归。国际惯例，打架完了得请客吃饭，陈强问我有钱没，我摇头。问杨子辰也摇头。李倩从裤包掏出两百，走，吃饭。

为这事体育班的老大觉得丢脸，带着兄弟来我们班堵人，我和李倩拿着碗正准备到食堂打饭，那老大在门口叫嚣：“陈强，给老子滚出来。”那厮是追过李倩的，不过交手没几招就屁滚尿流的走了。李倩把碗放在我桌上指着老大：“打个牌连钱都输不起，操个铲铲。”一句话解决了所有的事。陈强和杨子辰尾在李倩身后打躬作揖，感谢声不绝于耳。

冬运会要到了，李倩报的八百米。我每天早晨和晚上都给李倩当陪练，因为手持班主任的圣旨，出入校门自由啊。我也自此开始了我的跟班生涯，每天和李倩疯疯癫癫的在一起，无时无刻的形影不离。那段时间学校总会出现这样一幅场景，两女夹一男遍布各个角落。我也不跟陈强和杨子辰混了，跟着李倩何丽到校外吃饭，三人一个碗吃凉面喝冰粉，打打闹闹。那个时候我很快乐单纯，从不知道爱情是什么玩意。

我和李倩的爱情就出现在2004年冰冷的十一月，始于滑板。

杨子辰买了个滑板，每天一群人在寝室里面乱搞，其中陈强技术尤为突出，能从寝室外面助跑几步飞在滑板上，甚是酷毙。其厚颜无耻的叫嚣：本是业余爱好，不想成就一代高手。杨子辰气不打一处来，滑板是自己的，技术还没别人好这是个面子问题，但想了下那高难度动作，比手划脚了半天又躺在床上骂娘。我哼了一声：“看你那没出息样，还是男人，老子来。”

老子来的结果就是右手骨折，落地那会眼泪钻心，我哼哼唧唧骂陈强**，批斗杨子辰居心叵测毁坏祖国花朵，甚至连滑板生产厂家都被诅咒一番。我在床上抖了一夜，陈强试探的问：“建华你没得事不？”“滚你妈批。”第二天一早我就去仁和医院看病，幸亏没多大事，打上石膏过一个把星期就好了。中午我摸回寝室时班上的人看见我都大笑，我丈二和尚抢过杨子辰的饭吃了起来。

杨子辰窝在被子里嚎啕大哭：孽缘，孽缘啊。陈强一勺子一勺子的敲着铁腕：日你妈，日你妈。

我听得郁闷。一把抓起杨子辰虎视眈眈的问：“给老子说啷个咯。”杨子辰又是一把眼泪，心有余悸的看着我：“李倩，李倩居然喜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