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过两天我就又找到一份新的工作——一家塑胶制品厂。这个厂的规模不算小,厂区的环境也还可以。工资是按计件,我当时就暗下决心,一定要在这个地方做出点成绩。然而事实又一次让我感到沮丧,虽然这里的活不算很累,但车间里有一股非常刺鼻难闻的塑胶味。我第一天从车间里下班回来险些晕倒在路上,再加上车间里的机器一直轰轰的响个不停,对我的大脑简直就是一种折磨。唉,我倒是宁愿干点体力活而不遭这样心里上的罪,硬着头皮坚持了三天。我知道自己必须离开这里,否则很有可能精神会整崩溃掉。
。
下午从工厂出来,我没有立即回表姐那里。觉得有点不好意思,几天前还豪气冲天的说要自己闯出一片天地。可现在又灰溜溜地跑回去,这算什么呀,恐怕这次连灵灵姐都得笑我了。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我发觉我竟然有点在乎灵灵姐对我的看法了。
提着一个简单的行李包,我满大街胡乱转悠。看着那些行色匆匆的路人,不知道他们在为什么而奔波。他们每个人的脑袋里都装着属于自己的一个梦吗?有的梦是甜美的,也有的梦可能的苦涩的,漫无边际,没有着落点,就像我心中的这一团乱麻
晚上八点的时候,我终于回到了她们的住处。用自己身上的钥匙开了门,屋里一片昏暗,她们都还没有回来。我也难得去开灯,将行李扔在一个角落里,自己一头倒在那张简易钢丝床上。
我在想,老鲍那个家伙现在在干嘛呢?还在学校吗,还是已经死掉了?如果他真的离开了那个学校,我倒是可以考虑再重新回去。我的生活被打乱了套路,完全是因为那个该死的家伙啊!
这时门突然被打开,我刚想坐起来,听到灵灵尖叫了一声往后退去,这突如其来的一叫把我也吓得够呛。
我在黑暗中喊道:灵灵姐是我。
她听出了是我,用手捂住胸口,还在大口喘气:周浪?你怎么回来了也不开灯啊?吓死我了知道吗?
我情绪有些低沉,只是闷闷地嗯了一声。
她听出我有些不对劲,也没顾着去开灯,借着窗外一点昏暗的灯光走向我,然后关心地问:怎么啦周浪?有人欺负你了吗?
我无声地摇头。
她凑近我,用手摸了摸我的额头:还是哪里不舒服
她的手很柔软,触碰到我额头的时候感觉到一股温暖的气息。我有些慌乱,微微避开她的手掌,问道:唐英呢,还没回来?
她今晚加班可能有点晚,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我叹了一口气:我从那个厂里又出来了,觉得自己真是没出息......
她起身去开了灯,对我笑道:就为这个事情郁闷啊?在外面跳槽很正常嘛,做得不开心就换地方呗,有什么好难过的?
可前几天我还说要自己去锻炼呢。
锻炼也得有个过程嘛,别着急,慢慢来。你吃饭了吗?
我摇摇头。
等着,姐给你做饭。
我说我吃包泡面就可以了。
那哪成啊,我看你这几天都瘦了,肯定是在那边没吃好。你等一下,很快的。
看着她在厨房忙碌的身影,我心里真是有说不出的感动。在这样一个远离家乡的地方,竟然还有人这样的关心我,我甚至都想跑过去抱她一下。当然,那只是一个构思罢了。
做好饭,她给我端在桌上,然后坐在一边看着我吃,她说她已经在厂里吃过了。
我说灵灵姐你真好,我要是有你这样一个姐姐就好了。
她莞尔一笑:你就把我当姐姐好啦,你看这里又有你表姐,还有我,所以不用那么消沉知道吗?有什么就跟我们说出来。
我是不是很没出息啊?我一边吃饭,一边问她。
她摇摇头:知道吗,我家里也有一个弟弟,和你年龄差不多大,今年要考高中了。你现在虽然离开了学校,但我觉得你是一个有上进心的人,好好努力吧!
你弟弟成绩怎么样啊?
还行,我经常都鼓励他要认真读书。因为我在工厂里边看到好多像他这个年龄的男孩,我都会想到我的弟弟。我真的不希望他也这么早就来体验生活的艰辛。
不知怎么的,我听了她这话突然觉得鼻子有点发酸。不知道是羡慕还是失落。
她歪着头看我:又想起什么了?
我连忙端起碗,使劲往嘴里刨饭,支吾说道:没有,没有。
吃完饭,我无论如何要帮她洗碗,她说不用了,厨房那么小,根本就挤不下两个人。我说那我就站在一边看着她洗,如果要拿什么东西就说一声。她笑了笑说我的性格真的好像她那个弟弟。
我无话找话:唐英今晚加班到什么时候啊?
她想了想,说道:说不准,她们那条线今天返工,很可能要加通宵。
听了这话我心里突然狂跳了几下。虽说以我的秉性应该不会做出什么出格的举动,但毕竟我也是个年满十六岁的成年人。内心最深处那种本能的欲望还是会止不住的跳跃那么一两下。但我立马就严重警告自己,这个女孩十分善良而且值得敬重,你小子如果感对她有半分邪念,老子绝不饶你!
她看了我一眼,问道:怎么啦?
我搪塞着引开话题:我觉得你们也真够辛苦的,经常加班又没个准点。
是啊,她叹道:在工厂里面一切都只能听从老板安排。我和你表姐都商量过了,以后尽量把你介绍到仓库去发料,要轻松得多,而且上下班都是固定时间,不用加班。流水线上太累了,怕你吃不消。
无所谓啦,你们都坚持得下来,我堂堂一个......
想到今天的狼狈相,我赶紧咽回了后半句,免得被她笑话。
她无声地笑笑,但不是嘲讽,只是一种善意的理解。
洗好碗,我们一起坐在床上看电视。我极力让自己的脑子快速运转,想一些风马牛不相及的事情。因为我害怕我的脑子里突然会蹦出一些荒唐的念头,尽管只是幻想也不行,我觉得那样也是在玷污人家。
你......明天几点上班啊?我问她。
还是一样啊,八点半。
哦。
你这两天就不用到处去找工作了吧,好好休息几天,厂里可能快要招人了。
嗯,那你——早点睡吧?
你呢,还要看电视吗?
我快速摇头:我也睡了。
我跑去厨房,接了一杯自来水灌下,然后问她:灯关不关啊?
她愣了一下:还是关了吧,刺眼得很。
关了灯,我跑到钢丝床跟前,一不小心却踢到了床脚架,险些摔一跤。
她问我:干嘛,踢着东西啦?
没有没有,踩着拖鞋了。
我躺在床上,使劲闭着眼睛,脑子里数着山羊,希望快点进入梦乡。
我躺在床上,使劲闭着眼睛,脑子里数着山羊,希望快点进入梦乡。
可是这山羊数来数去都TM的数不出个头绪,而且越数越乱,到最后它们索性在我脑子里跳起舞来了。我靠。
听了听那边大床上,没有什么动静,这么快就睡着了?也好,我至少可以大胆的翻翻身什么的,不至于被她察觉。
连续翻了几次身,还是无法入睡,我甚至都想到了要出去在大街上跑几圈这个法子了。
那边床上传来了声音:睡不着啊?要不咱们聊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