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早,吃早餐没”老张微笑着问。
我的饥饿被老贾唤醒,看着他带来的牛奶直咽口水,说来得早,来不及吃。老贾问我要不要喝牛奶,我见他只带一瓶牛奶,说给了我你咋办?
老贾没想到自己开玩笑的话,我信以为真,只好把唯一的一瓶牛奶给了我,心里叫苦不迭。恨不能把这牛奶一劈为二。
“你去清远漂过吗?”我问。
“没嫖过。”
我暗暗发笑,说:“我是问你漂过没有。你小子嫖没嫖过,我还不知道!”
“没有,第一次去漂流,是我的处丨女丨漂。”
我心想,任何事情,第一次总是充满新鲜和好奇的,好比品尝名贵美食,虽然最终试过不过尔尔,但并不妨碍人们浮想联翩。
大巴最后坐了26个人,都是去清远漂流的。这又是一个拼车旅游团。我与老贾一样,除了认识河马的几个人之外,其余的都是没有见过的。导游清点人数之后,并详细讲了一些旅途注意事项。
随后,车子启动,满载着一车人对刺激的期待,向清远出发。
三
后来听到消息,这次旅行,每人只要一百块,比吃自助餐还便宜,全体员工无不对李胖子刮目。叹这厮无愧周扒皮二世的称号,吝啬可以申报吉尼斯纪录了。
中午11点20分,汽车到达清远小北江边,准备开始今天的第一站游玩——坐船参观飞来寺,并在船上进餐。
船徐徐开动,小北江两岸的丛山往后倒退,清风仿佛过虑了灰尘,让人闻到夏日的干爽清凉。这山仿佛中国水墨画当空悬挂,我不禁想起北京奥运会开幕式上的蹩脚画卷,还有李宁在半空中虚张声势的奔跑,脸上浮过一阵微笑。
船上的旅客开始蠢蠢欲动,一边看着这里的山山水水啧啧称赞,一边拿相机不停地拍来拍去。恨不能把整个小北江的秀丽装到小小的卡片相机里面。我左手一杯可乐,右手一部单反相机,在船上冒充好摄之徒。正当我看着小北江美景发呆的时候,忽然轮船一个大转弯,船长在前面大声咒骂着一艘横穿水路的快艇,船里已经是惊叫震天。而我只感到有冰凉的液体顺着我的脖子流下去,弄湿了我的T恤。我慌忙跳了起来,当我愤怒地扭头的一瞬间,我呆住了,任由那撒在我身上的可口可乐流向我的胸膛,流向我的心脏。只见那个小美女手里拿着一瓶找不到盖子的可口可乐,瓶子里已经有半瓶不知所踪。
她手足无措并且不停地说着:“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有意的,我没有想到急刹船。”
我微微一笑,抑制住心中的狂喜,用特绅士特成熟的口气说:“原来是你啊,你还记得我吗?”
她抬起头,迷惘地看着我,似乎努力在记忆里寻找着什么。这时老贾凑到我耳朵边,小声说:“人家每天不知道要应付多少象你这样无聊的搭讪者,怎么可能记得你呢?快死心吧。”我不动声色地给了老贾一个肘子。小美女带着疑惑的表情看着我:“不好意思,我就觉得在哪见过你,但是真的想不起来了。”老贾在身后为自己的未卜先知而偷笑起来。
我追问道:“你真的不记得我了吗?”现在不光是小美女,连周围的人都开始注意到我了,小美女又看了我一眼,还是摇了摇头。
我着急地说:“你忘记了吗?几个月前我抢了你的丨内丨裤?”周围乘客的耳朵全竖了起来,那一刻我不禁为自己捏了一把汗,我这是在剑走偏锋兵行险招,一不留神她就会一个大耳光扇过来,或者大声叫喊抓色狼。
小美女看着我,脸上露出了甜美的笑容,点着头说:“是啊是啊。”
周围几个彪形大汉已经捋起袖子,准备随时听到小美女的求救声就跳出来英雄救美,只不过小美女的话象一根锋利的针一样给他们几个人放了气。
老贾拍拍我的肩膀,借口要援助农业生产走了。只剩下我和小美女两个人站在一起。
小美女忽然开口说:“你朋友说你有话对我说,有什么话啊?现在说吧。”
“没有啊,噢,不对,有话。你担心我是色狼吗?”我不晓得自己为什么会问出这样的话,也许我实在太怕自己会给她留下这样的印象。
我的问题显然也让她吃了一惊,不过脸上惊奇的表情只是一闪而过,取而代之的就是淡淡的微笑,仿佛洞悉一切的微笑。
她指了指船里的咖啡屋说:“我们进去找个地方坐着说吧,总不能一直站在这里吃灰吧?”她仿佛知道我一定会答应似的,转身向咖啡屋走去。我跟在后面,只想抽自己耳光。为什么我没有发现这个咖啡屋?为什么我不主动邀请她呢?为什么我感觉自己不会说话了呢?
坐在靠窗的一个座位,后面的角落里有一对情侣正抱在一起接吻,啃嘴巴的声音比喝咖啡的声音还大。我们两个坐在那里都有些尴尬,最后又是她先打破了沉默。
“我先回答你刚才的问题吧,我一直不担心你是色狼,因为没有色狼会在几个月后还记得一个仅仅和自己见过一面的女孩。”她停顿了一下,然后接着吐了吐舌头,俏皮地说:“再说我长得也不漂亮,色狼怎么会看上我呢?”我呆呆地看着她,为什么女孩子都愿意说自己不漂亮,然后让男人去反驳她称赞她呢?我要想给她留下深刻的印象,当然不能跟那些凡夫俗子一样。
“是的啊,你不要担心,我想色狼也不会看上你的。”我的话音刚落,她的脸色马上变了,冷冷地说:“你什么意思?”
我一看她翻脸不认人,马上焦急起来,又语无伦次了,大声说:“你你别生气,我说着玩的,我没有别的意思。”可能是说话声音有点儿大,隔壁正在接吻的那对都停了下来向这边看来。她看我着急了,嘿嘿笑了起来,一副小人得志整完人后的满足表情,“我逗你玩的,别急别急,坐下慢慢说。”
我忽然想起自己连对方的名字都不知道,马上问:“对了,你叫什么名字啊?”
她想了一下,调皮地说:“你猜?”
“中国名字这么多,这怎么好猜啊。我猜你一定叫什么张二妞之类俗气的名字,所以才不好意思说。”
她大眼睛一瞪,说:“我张二妞,你还孔二狗呢。听好了,我姓王,单名华。”
我一时没听清楚,好奇地问:“什么?名字叫黄花?难道你是黄华闺女?”
她在桌子下面狠狠地踢了我一脚,哭笑不得地说:“我叫王,王八蛋的王,华,中华的华。听清楚了。下次再叫错,不理你了。”
“那你有没有哥哥叫王野?”
“你叫张文,那么兄弟都叫‘张武’’吗?”她伶牙俐齿毫不相让,我大笑起来,笑声让那对热衷于接吻的情侣又停下来,迷惘地看了我们一眼,然后接着喝了一口咖啡润润喉咙,继续完成自己的接吻事业了。
我万万没有想到我们的关系会发展的这么迅速,一个星期后,我就和她在自己的出租屋里行云雨之欢。当然,那是酒后。
四
我现在住的地方,在东莞南城火炼树,一个靠近公路的小区。我租的房子在三楼,房外面就是公路,每天车流不断,汽车碾过路面的声响,常常让我难以入眠,只差没神经衰弱了。最要命的是,就在我刚刚搬进去不久,隔壁又要盖新房子。这下真是盖楼声汽车声,声声入耳了。
房子一个月租金1500元,另加3000元的按金。户型是正宗的一室一厅,40平米左右。我觉得,漂来漂去,居无定所,终究不是办法。当务之急是要搞套房子,房子对于漂泊者而言,无疑意味着安全感。因为流离失所算、担惊受怕,算不上有安全感。安全感是唯心的,是唯物的,是可以触摸的,是实实在在的,就像这硬梆梆的墙体,60平米,就有百分之六十的安全感;90平米,就有百分之九十的安全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