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汉荣叹口气,说,“尽管武警那边有老领导的属下在,现在稳定了。但是,在鹏城这边,要把事情摆平却不那么容易。建辉那脾气这么多年肯定是得罪了不少人,一旦是有人知道了真相,利用这件事做起文章来,那事情就不好办了。”
“你倒是给张忠煌打电话啊,他跟了你这么多年,这个时候不找他摆平什么时候找他?”成楚芳道。
张忠煌是鹏城市人大常委会主任,早年王汉荣做县委书记的时候他是副县长,后来王汉荣一路升迁,张忠煌都跟着他,直到王汉荣任省公丨安丨厅厅长,张忠煌才去了岭东市做了市长,两个人这才分开。再后来,王汉荣做了省政法委书记,进了常委,推荐他做了鹏城的市委副书记。可以说,张忠煌的每一步升迁,都有王汉荣的影子,于是,张忠煌对王汉荣那一直是毕恭毕敬非常的听话。
现在有事了,找他办那事最合适不过了。这一点,王汉荣刚才已经想过了,几次拿起电话想拨张忠煌的电话,还是忍住了。在不明真相之前,他不想惊动任何人。这个时候,首先要自己稳住,做到不惊不惧,学会顺天承运,顺其自然。
他摇摇头,说,“还是等等吧,听听建辉怎么说?他这个人不是不懂道理的人,他干嘛要在太岁头上动土?”
官场上,各路英雄豪杰,或成者王,或败者寇,毕竟都是是非成败转头空。真正能够做到处变不惊的,没有几个人,王汉荣相信自己就是这种人。
等待会将时间无限的拉长,而拉长的还不仅是时间,还有神经。
还是成楚芳首先打破了沉默,“老王,咱俩出去吃点早餐吧,你低血糖,别这么耗着啦?”
王汉荣指着成楚芳黑着脸道,“都是你养的好儿子!”
成楚芳站起身来,“你等我一会儿,我去换件衣服。”临上楼,她转回头来,对着王汉荣嚷了一句,“那儿子不是我一个人的,别有了成绩就是你儿子,惹了祸就是我儿子。”
别说,这句话还真把王汉荣给噎住了。在孩子的成长上,自己关心的还真不太够,小时候就不说了,就说王建辉警官大学毕业以后,自己把他扔到鹏城就没管他,要不是他屡破大案成了区局的刑侦中队的队长。自己还真把他看小了,总觉得他身上纨绔子弟的骄横气太重。当然,王建辉后来的几步他还是起了作用的,当然,这也少不了自己在鹏城的那些老部下的关照。
现在,这小子惹了这么大的祸,鹏城那些人不一定能帮上了,老领导那边倒是会给兜着底,但是,自己这里还是要把一切小的细节处理好,这样才让老领导好说话。
政治就是一种微妙的平衡,你要小心不能被别人抓住尾巴,可是,被抓住了尾巴也没关系,要么学学蜥蜴断尾求生,要么回头咬上一口抓住你尾巴的人。
想了想,他给王建光打了个电话,叫她利用厅里的关系秘密地搜集一下鹏城那个俱乐部的情况,并且交代她,一定要做的秘密,做好不要惊动鹏城公丨安丨局的人。
王建光很是奇怪问,“爸爸,你什么意思?怎么突然对鹏城一个俱乐部感兴趣起来了?你都需要什么资料?”
王汉荣回答,“一切,经营上的,背景上的,总之,一切资料。”
他之所以这样做,主要是有某种担心。这么多年在政治上,他都是很小心的,知道有些人的失败实际上就是因为细节。成楚芳有一句名言:任何事故的发生都不是偶然的,它的背后都有一系列的错误。
“你什么时候要?”王建光问。
王汉荣道,“越快越好,搜集好了,你亲自送家里来。”
楼梯上有响动,王汉荣抬头一看,原来是成楚芳下来了。令他忍俊不禁的是,她居然把嘴唇擦得十分的鲜艳。他很想骂她一顿,但是转念一想,又打消了这个念头。
其实,就在王汉荣打电话给王建辉的时候,王建辉就在办公室里面,他看着电话上显示的号码知道那是家里,但是,他不敢接,因为他还没想好怎么解释这件事。
现在,他心里懊悔莫及,真想找根绳子把自己勒死。在官场上奋斗了四十多年,风风雨雨也经历了不少了,怎么会如此冲动?
昨晚他跟徐瑞林通了个电话,知道损失很大,这也是他是料不及的,一般来讲,砸一个小小的夜总会的一个房间也就是十几二十万的就解决掉了,谁想到那个俱乐部的设备那么贵?一个房间就一千七百多万,这都够装修一个不错的夜总会的了。
以前,他不是不知道这个俱乐部有点料到,但是没想到居然有如此硬的后台!居然能动用武警。昨晚,他接到的那个电话居然是武警总队一个领导打给他的,而且那人直接就告诉他,自己是父亲王汉荣老领导的人,叫王建辉立即撤离,否则的话当场击毙。
当场击毙,这话的严重性作为有权指挥特警行动的王建辉来说,他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对方不是不知道自己的身份,直接说出这样的话,那么证明对方的权力达到了一定的程度。在对方眼里,自己这个正厅级副局长简直连个蚂蚁都算不上。
他看看自己的手机,没开,他有点不敢开,他知道,一旦是开机,就会有无数的电话打进来,自己怎么应付?他现在还没想好。
自己昨天动用的特警那边已经安排好了,下了封口令,就是接到举报说那里有涉枪贩毒线索,结果跟俱乐部保安发生了冲突。他叫特警的头头写了个报告,新局长还没来报告,现在自己主持工作,可以应付一阵子。可是,这只是自己单方面的解释,如果对方深究,这个理由是站不住脚的。一定是对方追究,这个报告恐怕要出问题。
他站起身,走到洗手间,昨晚被武警弄坏的脸上有几个细小的伤口,不过现在已经结了痂,问题不大,如果有人问起就是不小心碰的。
关于那边的赔偿问题,可以先叫徐瑞林顶着,他是自己的好朋友,口风会很严的。过一阵子找几个被自己打击过的老板把这事解决了,不能让哥们有帮自己背黑锅又破财啊。
现在恐怕要想个说辞把老爸说服了,这件事最后一定需要他的出面才能摆平。承认错误是必需的,可是,能跟老爸说自己昨天是为了一个女人吗?这是不行的。说自己没当上局长心情不好倒是个理由,但是不充分。怎样的理由才能让老爸信服呢?
想了想,他打了个电话给徐瑞林,说了一下自己的隐忧。
徐瑞林想想道,“这个理由,你一定要想的合情合理,你家老爷子看什么东西都是洞若观火,你可别搬起石头咋了自己的脚。”
“你什么意思?”王建辉问。
徐瑞林不急不躁地开导着他,“你想想啊,你家老爷子现在不在位了,帮你摆平这件事一定也是要托上上下下各种关系,你不给他个合理的理由,你让他情何以堪?”
“你的意思是?”王建辉问。
徐瑞林慢条斯理的道,“我的意思是,你还是要从个人进步或者是工作上找找理由,而且,这个理由既要合情合理,还要能让老爷子觉得你不是在骗他。”
“这个?我的好好想想。”王健林似乎悟到了一点什么。
徐瑞林的一席话忽然叫他开了窍,以前,父亲王汉荣经常教育自己,无事不惹事,惹事就不怕事。现在事情已经出了,就不要怕,怕根本解决不了什么问题,只能使事情变得更糟。主动出击,面对困难,这才是正确的应对之道。
他想了想,开了手机。显示打了个电话给熊黛娜,问问她起床没有。这么多年,只要是他值班,早上一定要跟熊黛娜通个电话,告诉她自己平安。
夫妻之间很多东西都是很微妙的,有些东西需要注意细节,熊黛娜漂亮,这么多年一直有人对他贼心不死,远的不说,自己和徐瑞林那个同学唐志波就对熊黛娜一直贼心不死。自己可不能大意,叫别人钻了空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