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说一个人一辈子总有一段幸福时光,或者说自认为有一段幸福时光的话,那我和苗苗相处的这段时间应该就算是我的幸福时光了,这种日子我在云南想也不敢想,作为一个黑七类,我一度认为自己将孤独终老,像我留在云南的兄弟们一样,安然的躺在某棵橡胶树下,成为绿化祖国的肥料,微笑着注视着我身上的种子一天天长成参天大树,这样倒是多少有些无产阶级的*漫主义情T。至于所谓的爱情,在我的梦里甚至都不曾光顾过。
彼时的中国,_gan觉颇似我的第一次,战战兢兢地摸索着从未走过的道路,我身边的一切都在悄悄地变,街上多了很多小商贩,卖着五颜六色的东西,有电子表,有邓丽君的磁带。电影院早就不放杨子荣智取威虎山的故事了,现在放的是和尚打架的故事。我记得文丨革丨的我们这有俩和尚,被红卫兵整的那叫一个惨,先是脑袋上画个大王八被拉出去游街,一人拿个小锣,走一步敲一声,zhui里喊:“我是四旧和尚,我是反动秃驴。”后来红卫兵又找来俩地主婆,把俩和尚扒个j光,B着和尚们破*戒,把俩和尚B得光着屁gu跳了河,一时被传为美谈。如今和尚们终于扬眉吐气,打架都打到大屏幕上去了,不能不说是时代的进步。
进步的不止和尚,还有我身边的一切事物,别的不说,电视机都有颜色了,这个你能相信吗?开始有人出书写自己当右派被批斗的事了,并称之为“伤痕文学”,这个你能相信吗?南边的人在搞经济特区,听说一天就出个万元户,这个你能相信吗?有一天我上班,竟然在厂里看见一个黄毛蓝眼的外国人,张牙舞爪地跟个猩猩似的说着鸟语,身上脸上的毛都连在一起,有一寸多长,估计照脸上拍一板砖都没事,我印象中唯一长成这样的老外大概就是卡尔马克思了。据说这猩猩一样的老外是我们厂请的德国技术专家,_M的,帝国主义又回来了,这个你能相信吗?这么多让人不能相信的事都发生了,由不得你不信。总之一切都变得太快了,快得让人应接不暇,如果不是信访办门口还有些要求摘帽的前右派、前***等等,你_geng本不会相信这里几年前曾发生过一场史无前例的风暴,中国人的忘x还是挺大的,那十年就权当做了一场噩梦。
我离“三转一响”的目标也越来越近,其实那时候“三转一响”已经挺老土的了,人家结婚家里都要有彩电才行,可是我还没有这个能力,我要看彩电只能到百货大楼里去看,看久了还不行,售货员会把我轰出去,那时候的售货员还是挺厉害的,不像现在的促销小姐,笑得像花一样,你站那可以随便看,看人看货都行,绝不会把你撵出去。那时候可不行,你要是看个十分钟不买,她会问候你家所有亲人。当然,这一点小小的挫折已经不能够影响我的乐观情绪了,我觉得一切都很幸福圆满。我和苗苗已经把结婚的事正式提上议事日程了,也就是说,如果不发生那件事,我的故事就可以像安徒生安先生写的那样“从此以后他们过着幸福快乐的生活”结束了。
可是那件事还是发生了,就好像它一直躲在暗处等待机会,到我得意忘形的时候才突然杀出来给我致命一击。那件事发生后我才相信我真的是运交华盖,所谓的幸福不过是给我的假象而已,其目的就是要把我扔的高高的再摔下来,这样才能致我于死地。
其实那件事也怨不得别人,归_geng结底还是要怨我自己,如果不是我一时冲动,就绝不会毁了自己的幸福时光,也使我的四姐赵争鸣远走他乡,至今不能见面。
我记得出事的那天开始并没有什么异样,我照常去上班,照常在锅炉前面抡铁锹,zhui里哼唧着《我们是80年代的新一辈》,心里冒着幸福的泡泡,手里的铁锹上下飞舞,正干得热火朝天,就听见有人在门外喊:“赵超美,你出来一下。”我扔下铁锹出门一看,是厂办的小秘书,端着个《红色娘子军》里吴琼花的招牌架势在门口站着。我问什么事,她说你到厂办去一下,找你有事。说罢一拧一拧地走了,我目视着小秘书的*部开始发呆,心想厂办找我什么事?要给我Zhang工资?不太像,Zhang工资都是大家一起Zhang,凭什么给我一个人Zhang?难道因为我的脸比较长?嘿嘿,应该不大可能A。要不就是上次我把_have a bath_水烧成开水的事?应该也不会,上次褪了毛的同志基本上都康复了,该长毛的地方也都长出来了,好像没听说谁留下什么后遗症。
我一路上想得脑袋转筋也没想出所以然来,进了厂办的办公室,有俩人在办公室里坐着,我们厂办主任陪着,三个秃顶晃得办公室里蓬荜生辉。看见我进来,我们厂办主任站起来说:“小赵,这两位同志是××师范大学的,有点事找你,你们谈吧。”说着出了门,还把门给带上了。那俩秃顶站起来,一个说:“你是赵争鸣的D_D吗?”我点点头,另一个说:“我们坐下说吧。我们是××师范大学的,赵争鸣同学在学校出了点事。”我一听这话脑袋一阵发麻,赶紧问:“出了啥事?”一个说:“是作风上出了点问题。”我心里一沉,暗想不好。那人接着说道:“本来我们是想通知你们的父M_的,但是赵争鸣不肯说你们家的地址,我们只好_geng据学校的记录找到这里来。事情是这样的,赵争鸣在学校里跟我们一个教古典文学的姓徐的副教授有暧昧关系,这个徐副教授是结了婚的,他爱人是我们校工会的副主席,姓马。前两天马主席不知道怎么着就看了徐副教授写给赵争鸣的信,然后就和她的两个D_D找到赵争鸣,把赵争鸣给打伤了,住进了医院。当然了,打人肯定是不对的,学校方面已经严肃批评了马主席。但是赵争鸣也不应该Seduce徐副教授,一个学生不好好学习,去Seduce自己的老师,给学校造成了多么坏的影响,是可想*。”
本章未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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