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封信似乎有一种魔力,看过信后,我的愤懑,我的焦虑,我的担忧,急躁和不安,都一扫而光。
有林这样的榜样在,我还有什么困难不能克_fu,什么险境不能越过呢?
我的脸上,竟然出现了难得的笑容。
“对,亲爱的林,我要看看你在干什么?”
我走到了窗前,洁白的月光,从不规则撕破的窗窟窿里,倾泻进来,在地上留下一个光斑。
我透过窗窟窿,向天上遥望。
正是月圆之夜,明月又大又圆,高高挂着杨家庄家属大院的上空中,看起来非常清晰和洁净,像一个银盘,也像一面镜子。
我突然_gan到,月亮离我如此之近,好像触手可及。
月亮上,隐隐约约,出现了许多景物,犹如蓬莱阁中看到的海市蜃楼。我仔细观察,辨认着,一个nei科病_F_大楼首先显现出来,大楼周围有树木,有花草,接着,大楼渐渐淡去,一间病室清晰起来,林躺在病_On the bed_,主任和大夫围着她,正在和她交谈。
“林,你终于醒了。”主任松了一口气。
“我这一觉,睡得好长A。”林笑着说。
“是A!太长了,吓了我们一跳,以为你醒不过来了呢?”
“哪能呢?我不能失约A!”林説。
大家听了,都笑起来。
“看”到这里,泪水模糊了我的双眼,月亮上的景象也渐渐隐去了。
“魏,你在这儿看什么?shen更半夜,不睡觉,发什么神经!”囚室的值班员站在窗窟窿外面,对着我大喊大叫:“回去躺下,老老实实睡觉!”
那天晚上,我睡得很踏实,很愉快。
从那天开始,每当我心情郁闷,难以排解的时候,每当我思念林,为她担忧的时候,我都会抬头望月,从中获得力量和勇气。我_gan到自己并不孤单。
有时候,我会这样想:我在望月的时候,林如果也在望月,光的速度,是宇宙间最快的速度,通过月亮的反j,我们可以看到对方,可以实现目光的交流。在理论上,这并不荒谬。
当我仰望明月的时候,虽然我的body还被囚禁着,但我觉得,我的世界很大,通过月亮,我和广袤无垠的宇宙,和亲爱的林,紧密地联系在一起。
一三三不准乱看
初期,专案组找我谈话不多,主要是在班里接受批判。
群众批判的目的,是打击罪犯的态度,不交代实质问题,就是态度不好。应该狠批猛斗,折磨你的意志,让你俯首帖耳。
两个班长,曲和佘,依然是批判发言的主力。因为材料不足,他们从不谈案件(也许专案组不让他们说),但又不能光讲大道理,就从我写的那篇反省中(他们也看过),找出两条来,上纲上线,批倒批臭。
一条是攻击军管会,一条是包庇“汉*”周。
这两条,发挥的余地比较大,前一条,可以上升到“毁我长城”,后一条,可以引申到“卖国求荣”,所以批判会开得还是有声有色。
我总是被扭着胳膊押进来,又扭着胳膊押出去。
批判的时候,我得低头弯yao,不准直立。开始还行,时间一长,就受不了了,yao部疼痛难忍,头上的汗水不断滴下来,滴到砖铺的地面上。每次批完,总有几块砖头*漉漉的,像泼上了水。
有一个年纪大的nv同志,姓范,听说是实验部行政科的科长,党员,每次我实在受不了的时候,她会来批我一顿。
她先抓住我的_yi领,往上一提。
“给我站好了,好好竖起耳朵听着!”
我站起来,yao部_gan到一阵轻松。
她批判的时候,说话尽量慢一点,让我多休息一会。
我很_gan动,但不敢表示出来。
这位范大姐,是我一生中难以忘怀的好人,我在一连受审期间,多次见到她,有时在路上,有时在食堂里,她总是以同情、尊重的目光看着我,使我_gan到很温暖。
傅开始批我,还有点紧张,但很快就放松了,有时,还吹胡子瞪眼,看到我站起来,他会按下我的头,训斥我一通。
“放老实点!你这个反革命分子!你这个杀人犯!当年,你多威风A,你也有今天A!”
想起当年他被专政,见到我,点头哈yao的样子,我很有些_gan慨。世事难测,沧海桑田,星转斗移,风水变换,一点不错A。
批判的次数多了,nei容也要不断更新。
有一天,我在囚室里看《毛选》,这是我目前唯一的读物。按规定,我只能看《敦促杜聿明等投降书》,但我经常乱翻乱看,一本《毛选》,审查期间,我通读了好几遍,连一个注解也没有放过。
本章未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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