爬上山顶,视野顿时开阔起来。我们坐在一块大石头上,向四周瞭望。
宽阔的潼江,像一条银色的带子,缠绕在梓潼县城的外围。近处可见绿色的田野、白墙灰瓦的民居,还有袅袅的炊烟,移动的耕牛,远处,巍然矗立的大庙山及其余脉,D着云雾缭绕的冠冕。这一切,构成一幅美丽的图画。
更令人惊讶的是,这座看上去不高的长卿山,却显示了自己独特的姿态。
它与周围的山不同。周围的山,大都规规矩矩地贴着潼江边站立着,构成潼江的一道屏障,长卿山却异军突起,孤独地、然而也是果断地ca入到了潼江之中,强迫江水,绕着他的山脚,转了一个大弯后,才喧哗着,向下游涌去,从而显示出,自己 “中流砥柱”的气势。
“这就是你说的名胜古迹?”我问吴。
“这不是。你往那面看。”吴说。
顺着他指的方向,我看到森林的旁边,有一所废弃的石砌小屋,没有屋顶,墙壁也大多坍塌,屋nei外,长满了杂草和灌木丛。
“魏,你喜欢文学,这座小屋,对你会很有启发。”吴说。
“有什么启发?这破屋,有什么讲究?”我不明白。
“汉朝有个才子,叫司马相如,知道吗?这就是他早年的读书屋。”
我突然醒悟了,说:“长卿山,司马相如的字,就是长卿A,真有点道理呢!可是,记得书上说,他小时候住在成都,离这儿还远吧,在这儿读书,回成都吃饭,来回跑?”
吴笑起来:“你别钻牛角尖。他和卓文君的故事,你知道吗?”
“读书人,谁不知道?”
“你说说,我听听对不对。”
我凭着记忆,大体叙述了一下。
“卓文君是大家闺秀,司马相如是个穷书生,他有一次弹奏《凤求凰》,被寡居的卓文君听到,于是卓雪夜私奔,和司马结为夫Q,后来生活困顿,在邛崃县城开了一家饭馆,司马炒菜,卓在前台应付顾客,生意颇为红火,此事被卓的父亲得知,认为有失体面,便承认了这段婚姻,接回了nv儿,把司马送到京城当了大官。”
“后来呢?”吴问。
“还有后来?我不知道。”我说。
“后来,司马相如当了大官,就变心了,给卓文君写了一封绝情信,卓文君见信后,痛不yu生——”吴说。
“你听谁说的?”我问吴。
“钱主任说的。那年,902刚开始建设,我和钱主任来过一趟,也是这个时候,也是在这个山上。他给我讲的故事,比你详细多了,他还背诵了一首诗,据说是卓文君写的。”
提到钱主任,我立刻沉默了。
吴发现了我的表情变化,也不再说什么。
钱主任虽是丨炸丨药专家,但是文史_geng基shen厚,他对这一段历史佳话,有所了解,一点也不意外。我又想起来那本《艾青诗选》,想起了《大堰河》。
“钱主任的事情,最后怎么处理的?”过了一会,我问吴。
“中央决定,推翻了二赵强加在他头上的一切不实之词,彻底平反昭雪。钱的骨灰,安放在北京八宝山革命公墓。”吴说。
“在他的遗物中,有没有一本《艾青诗选》?”我又问道。
吴摇摇头,说:“这个,不清楚。当年在二分厂,他的办公室里,我见过的。怎么,你也看到过?”
我没有回答,心里却有些怅然。
“钱的死,是九院的一大损失A!”吴说:“这样的专家,少A。这一点,局外人体会不到,他,很早就开始考虑第二代核武了,特别是丨炸丨药部件,有很多设想,可惜未能留下来。如果他活着,这次会议,他会有一个j彩的报告,我们三所的方向,也就明确了。可是——魏,我的压力,很大A!”
我点点头,表示理解。
“打死他的人呢?不追究刑事责任?”我又问。
“怎么追究?都归到林彪,二赵那儿了。”吴说。
我曾经听到一个民间流传的说法,钱的平反决定,还有他的骨灰,要送给他的家属,可是,当时的军管会,谁都不愿意去送,二分厂、学习班,还有总厂的,互相推neng。
最后,二分厂军管会主任于挺身而出。
“我去送!把人家打死了,就该承担责任。不管家属怎么对待我们,我们都应该理解。”
本章未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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