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发商于是提价了,人民呢,增加劳动时间,提高劳动效率,用透支未来健康与发展的代价去买下来及时享受,他们在借钱享受,因那借款有点超出他们合理的支付能力,北京居民平均年收入五万余元,除去个人捉襟见肘的消费,他们杠着贷款只能一年买两平米房子,要想买下整个房子,除非是出了奇迹,他们被高房价钉在住房里,也被钉在工作上,哪儿也动弹不得,他们只要做出买房的决策,就很难收回,因房价不停地涨,他们怕卖掉后就再买不起。不过,这一轮提价使政府开发商都提出了甜头,甚至人民也尝到了甜头,因为他们毕竟有了新房可住,还让他们觉得自己已不是无产者。在利益趋动下,这个甜头必须继续。接下来,政府接着拿地,以更高的价格卖给开发商,开发商再提价,转嫁给人民,他们在试探人民的经济底线,令人惊喜的是,因为楼价一再上涨,人民开始把买楼当成投资了,因为投资回报率明显不错,于是人民炒房开始了,他们用时间换空间,把较早前买的房卖出来,套利后再去买新的房子,他们交了首付,借助商业贷款,再实行套利。当投资到租金也无法供月供的时候,用投资也解释不通了,但人民自有办法,干脆把投资给改投机了,所有人的投资决策建立在房价上涨的基础上,这也符合政府和开发商的利益,于是楼市成了赌博市场,比的是看谁接最后一棒,政策和开发商合力利用话语权维持赌局不散,他们的共同言论是,若是楼市崩盘,那么大众的投资全会缩水,谁也不希望这一情况发生,但是,从更长远的角度看,其实大众更不愿意发生的是,他们用过多的劳动换取住房,这严重地影响了大众的生活质量,大量的资金被压在不动产上,使大众无富余的钱来发展自我,以便有朝一日提高个人的市场价格,失业、疾病成了他们的最怕的,他们必然会忍受不平公的待遇。
政府和开发商此时完全控制住了市场,分工越来越明确,政府负责拿地,卖给开发商,他们其实在竞相囤地,这使地价加速上涨,因政府卖给开发商一亩,自己得去囤三亩,开发商呢,没那么多钱买啊,他们要是盖了楼再卖,资金周转太慢,因银行信贷也无法支持他的发展速度,发展商意识到,这一轮财富新机会的本质是“贩卖时间”用以套利,他们必须快速疯狂扩张,他们终于也有了新的武器,那就是IPO上市圈钱,因政券市场已为他们准备了更丰盛的大餐,中国市盈率、市净率已处世界之巅!股价与每股盈利之比叫做市盈率,股价与每股账面价值之比叫市净率,中国之所以能有这么高的市盈率,完全是因为中国拥有大量“绝望货帀”,这些货帀找不到套利目标而奔腾汹涌,一个成功的短期商业模式,便能吸引到大量货帀进场套利,在一个合理的经济体内,这些货帀本可用于长期发展投资,比如教育、医疗,城市基建,环境保护,生产力基础研究,制度改革,使人民放弃后顾之忧进行个人消费或投资,并使我们展望未来时有所期盼,但是,我们把这些最基本的投入也当成了套利项目,相当于透支未来用以买现在的赌神梦,这必然给未来的发展造成阻碍。这一上市,开发商看出来了,他们根本不用盖楼,只是囤地后上市接着搞增发就能圈钱,用圈到的钱再囤地,他们只在地上盖很少的房子,在供求关系影响下,于是楼价还能涨,由于富者越富穷者越穷的马太效应,人民怕掉队,能买房的买了房,不能买的借钱也要买,于是上市地产公司在股市上的报表一出来,很好,股价也跟着涨,他们便拥有了更好的信誉。于是我们看到GDP在涨,政府和开发商的财富呈乘数效应增加,他们双赢了。人民那边呢,你以为人民闲着啊,他们也在洗牌,搞新一轮城市化,就是在搞最残酷的优胜劣汰,最终的结果是,把一些买不起楼的穷人轰到了郊外,最穷人的只好拼命工作,政府一鞭子,开发商一鞭子,人民是被趋赶着往前跑,他们其实也有梦,他们的梦就是有了一个被市场创造出来的新目标,那就是争取有朝一日能买上一套位置好一点的房子,成为城里人。至此,坐地高起的房价与股价,让每一个参与者变成了冲动的魔鬼。
在推高楼市的过程中,牧羊人与羊群之间的矛盾在不断扩大,因此次涨价事件的实质是官商联手,席卷人民苦干的劳动成果,虽然它刺激了人民的工作欲望,成就了少数人的成功,但也因此严厉地打击了大面积的人民,毕竟能买得起的人民是少数,高高竖起的房价墙使人民仰望之余,只有叹气与绝望的份儿了——为此,他们用购买小产权房来应对,毕竟能圆一个住房梦,你现在该知道为何政府对小产权房死不松口了吧,因为它断送了政府的财源,政府的说法是,中国人多地少,应由政府来控制土地资源,人民要是过度使用土地,会出乱子,但为什么政府收地那么便宜呢?他们为何不把向开发商卖地的钱全数退还给拆迁者呢?他们只是令拆迁者低价卖地,然后走人,这很不合适,此外,我注意到,政府每一项治理过热经济的前题都是疯狂抽税,其实只是在为自己着想,根本不顾及人民的利益,依我看,拆迁者还应得到开发商卖楼利润的分成才合理,他们凭什么让出廉价土地令少数人赚钱?从他们手中赚的钱并没有用于提高管理与房屋质量,而是尽数落入少数人的口袋,可气的是,那少数人比他们富得多!这又是一例多数人被逼高尚的荒谬现象。我认为,这是市场激励机制出了问题,市场同时追求效率与公平,而我们的市场只激励少数有资本有信息的人有效率,多数人却不得不被起伏的价格弄得经常白干一场,这不公平。我观察到的现实是:凡拥有资产的人民无论主动或被动,早已全部被推上战场博杀,但多数人手中完全没武器!
我相信,中国正在发生一种中国式的通货膨胀,它较为奇怪,是一种流动性的过剩带来的资产膨胀效应,它的特征就是资产与劳务轮动涨价,套利资本流动到哪里,那里就发生小范围的快速通胀,资本离去就小范围的通缩,我觉得就像星星之火,早晚会燃起燎原之势。
我观察到地现象是:大量民工在国内跑来跑去,工资忽高忽低,资本推起的泡沫此起彼伏,90年代中国海南就被这种资产泡沫席卷,留下成堆的烂尾楼,最后的结果是,最初大批冲到海南淘金的人们也大批地离去。08年春节,一场暴雪让几百万人呆在交通线上,他们是这种轮动效应的受害者,哪里工资高有钱挣他们就跑到哪里去,他们紧跟着资本的脚步奔跑——我们的城市恶性发展,让上班的人们成天花大量时间呆在交通线上,仅从这一现象便可看出,我们的劳动成本有多高,我们管理有多混乱,这种低效率的代价是人们工作时间的延长,个人幸福的失去,用以保证资本创造出利润——在中国,一个农民工,他挣下的房子在乡下,他的工作远在千里外的城市,他的家庭、孩子与耕地也在千里以外,他要忍受很坏的工作条件,像机器一样生活,他总是在疲于奔命,如何能快乐?即便是城市,我们的白领花数十年时间买到一间郊区房,目的只是每天回去睡上一会儿,打扫都来不及,就得匆忙赶去城里上班——他们的动力,便是他们的郊区房越来越值钱。
我们锻造出一批有能力的套利商,他们可利用任何东西套利,无论是国家重点建设项目,还是代工厂、矿井、不动产与金融证券,正是这一批人,成为目下中国经济最活跃的力量,因为中国经济存在大面积的区域不平衡,无论是政府还是人民,都很想让他们去搞搞建设,活跃地方经济,所以他们可以很自由地像飓风一样四处纵横,靠大规模的举债套利,席卷人民的劳动成果。
中国新经济产业也曾疯狂烧钱,但几轮洗牌之后,最终留下一些性价比更好的电脑、软件与网站,汽车业也是如此,总体看来,我们的车价在降,汽车的性价比在提高,这些可看做比较良性的发展,但房地产业并非如此,十年来,我的房屋质量并未有什么特别的提升,新的好的造房技术并未应用于其中,而房屋价格却翻了数倍,我的股票也是如此,这种为远期梦想买大单的策略已使我们的家庭生活质量受到损害,现在很多成功的商人都留有一张数字庞大资产负债表,他们能通过制造宏观通胀来使自己的债务成为套利的工具,因真实利率早已为负,这现象一直波及到家庭,年轻夫妇只好争当房奴,于是我们用于追逐高质量生活的成本,是我们的生活质量的下降,因在我们对于生活质量的定义中,完全删去了有关幸福的内容,留下的只是个人占有物质的增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