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总没说什么，端起茶杯不紧不慢地喝了一口。

“王总，我知道您时间宝贵，我想把贵公司办公大口的装修方案谈一下，不妥当之处请不要见怪。”我紧盯着王总的眼睛，“据我所知，根据当前的形势，国有企业严禁大规模搞装修。贵公司办公大楼有27层，逐层装修一遍，资金大约三千万。运作这么一大笔资金，将来是要严格审计的。所以，标书的设计和编制尤为重要…”

“叮！”

恰在这时候，王总办公桌上的电话响了，他接听后，放下电话，很热情地握住我的手，说：“李经理，我有个会马上得去。你刚才说的非常好。这样，我们先签订合作意向书。你回去做标书，弄好后送过来，我找第三方审核一下，没有问题的话，我们再履行招标程序，签正式合同。你觉得怎么样？”

我心里大喜，想不到对方这么痛快，签订合作意向书意味着拿下该项目大功告成了80%。我连忙道：“好的王总，一切按您的意思来。”

王总麻利地从抽屉里拿出施工意向书，上面有有他的签名“王知非”，还盖有北海供电公司的公章，他递给我，说：“李经理，你在上面签个名，这事基本就定下来了。”

我压抑住内心的喜悦，道，“能为贵公司效劳，是我公司的荣幸。不过，合作意向书得拿回去让我们经理签字，我只是个跑腿的业务员，不是法人代表，我没有权利签字的。”

王总很吃惊，“你只是个业务员？不对呀，我看你经验丰富，沉稳老练，对国企内部的游戏规则非常熟悉，怎可能是个跑腿的业务员呢，你应该是公司负责人才对呀。”

我一笑，“之前我的确有自己的公司，但后来破产了。我现在是北海美娜装饰装修公司的业务员，给别人打工。”

“我就说嘛，一看你就不是一般的业务员。项目交给你做，我觉得放心。”王总从办公桌上翻出两张名片，一张是高大勇的，另一张是江珊珊的，语气不屑道，

“这两个人是你们公司的吧，都来找过我。叫高大勇的这个好像是业务经理，一见面就往我手里递卡，说里面有五万。另外，还有那个叫江珊珊的，竟然主动邀请我晚上陪她去西点咖啡厅喝咖啡，一个个的，纯属瞎胡闹嘛。”

“他们与私营企业打交道惯了，对国企不了解。其实，他们人都很不错的，出发点都是为了能与贵公司合作。现在市场竞争很激烈，有些潜规则不得不用，请王总了解。”

“是这样啊，”王总笑了笑，“还是你对我们国企了解啊。我看你虽然很年轻，但很老道。之前跟国企经常打交道吧？”

“不瞒王总，我以前给外地的供电公司做好装修业务。还是了解一些的。”

“这就好。”

从供电公司回来后，我把施工意向书递给高大勇，“去找肖总签字吧。签完字送到供电公司，这件事就算成功了50%。”

我不能把话说满。后面还有很多工作要做，包括勘察办公大楼设备老化情况、去对方财务查找有资产编码的台账、编制标书等等，每个环节都很很重要。王总说了，要委托第三方对标书审查的，通不过的话，会失去对方信任，正式签订施工合同时就有麻烦。

高大勇接过施工意向书，看着上面盖有供电公司的公章，还有分管领导王知非的签字，眼睛瞪的比铃铛还大，好像突然不认识我了一样，愣了半天回过神，说了一句，“李阳，你太牛逼了。我马上去找肖总。”

高大勇当然知道，拿回合作意向书，意味着什么。

很快，高大勇就兴冲冲地回来了，“李阳，肖总让你去她办公室。”

我来到董事长办公室。肖美娜早上在业务部训话时的那股冷艳荡然无存，笑意盈盈地对我说：“我很感兴趣，你是怎么将供电公司这单业务拿下的，不妨说来听听。”

命令式的语气，高高在上的口吻，顿时让我不爽。

不得不说，肖美娜是我见过的女子中很美很冷艳的那种。小巧的鼻子，玲珑的嘴，一双杏眼有些刻意地眯着，迷人中透着冷峻。

“没什么可说的。供电公司分管这个项目的王总和我是亲戚。”我随口应付了一句。

对王总说的那些话我只字不提，我觉得没必要。我只是一个业务员，拿下业务，按规定拿提成就是了。

“原来是亲戚啊。”

肖美娜神色有些释然，她脸上的表情很明显：原来你和王总是亲戚，怪不得能拿下三千万的大单呢。

我心里好笑，如果我不这么说的话，估计她怎么都不相信我能拿下三千万装修大单。

“你提供个卡号，我让财务打给你十万。你看看你这个姓王的亲戚需要什么，去给他买，或者直接把钱转给他也行。总之，你看着吧。”

“这么做不好，也不需要。”

“哦？”肖美娜眼睛亮了，大概她第一次见业务员拒绝这种事情。老板主动给业务员一笔疏通关系的好处费，业务员居然不肯拿，这个业务员是不是傻啊。

“既然你觉得不需要，那就听你的。需要的时候，你只管说。”肖美娜对我笑了笑。

“高经理亲口对我说了，20%的业务提成全部给我，业务部一分不留。高经理到时候如果不认账的话，希望肖总为我主持公道。”

“高大勇真这么说了？放心，没问题，我记住了。”肖美娜看我的眼神闪过一丝异样，“你刚来公司时间不长，就为公司做出了这么大的贡献，作为公司负责人，今晚我请你吃饭，让高大勇和江珊珊陪你。就这么定了。”

“对不起，肖总，今晚我还有事。我先走了。”撂下这句话，不等对方反应过来，我就离开了董事长办公室。

放在之前，美女请我吃饭，又是自己的老总，我当然欣然接受。可，我现在没有心情，老婆刚在我脑袋上扣上绿帽子，我要马上采取报复行动。

下班后，我打电话约田亮出来吃饭。田亮是我公司破产前认识的一个哥们，手底下有一支装修施工队伍，他是头目。我自己的公司破产的时候，他已经为我干了好几个装修项目，我欠他八十多万，他以为这笔钱泡汤了，但我硬是咬牙把自己的房子卖了还账，这让他很感动。从此后，我成了让他最佩服的人。

接到我的电话，田亮很痛快地答应了。我和他来到一个小酒馆，点了两个菜，外加一盘花生米，要了一瓶二锅头，一杯酒下肚后，我眼睛微微有些发红，把老婆出轨的事情对他说了，我说：“亮子，如果不是你提醒我，我还不知道自己脑袋被绿了，被人草了不知道草，我他妈就像乌龟王八一样地活着…”

田亮眼睛也红了，“李哥，你打算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我端起酒杯一饮而尽，一拳头砸在酒桌上，“当然饶不了这对狗男女！”

“李哥，我敬你是条汉子。说吧，需要我做什么，尽管吩咐。”

“帮我弄到证据。”

“证据？”

“是的。黄克宇和毛怡然在富丽华酒店开房，不是一次两次，应该很多次了。富丽华酒店内应该有他们约会偷情的固定房间。亮子，你帮我查到这个房间，设法在里面安装摄像头。只要把他们的丑行用视频录下来，就有了证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