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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丁闻听,感觉像是全身浸泡在了冻湖里,说不出话来,只感到全身异常的寒冷。

5、

还没等老丁反驳,旁边一个人两步抢上来大声说:“凤堂,马后炮谁都会,可是那时候谁敢往前跑?就算是换了你,看着导火索烧着了,敢跑过去拆炸药包?要是拆不掉怎么办?这算不上是老丁的责任。凤堂,你不要公报私仇!”。老丁看清楚说话的是好朋友国成,自己人,感到一些安慰。

凤堂一怔,脸色有点异样,“公报私仇”几个字本来是国成口不择言说出来的,却戳中了凤堂的软肋,让凤堂承认自己的妻子与老丁有特殊关系,那是万万不可的,对他来说,脑袋可以不要,面子不能没有。停顿了一下,凤堂说:“我和小丁素不相识,有什么私仇可报?你不要胡说……”国成快人快语:“既然是素不相识,你就不要变着法儿的说老丁故意害人,他和赵专家也是无冤无仇的,为什么要害死他?”旁边几个公社干部见状,也都帮了几句腔,公社的人都和胡主任一个想法,都不愿意看到公社任用的人被打成***,以免殃及到自己的前程。凤堂手下的社员见干部表态,也就不敢说什么。冯局长见局面有点乱,站起来挥了挥手,屋里顿时安静了下来。

凤堂见得不到干部们的支持,自己不想得罪这么多公家人。况且局势已经无法扭转,显然在场的人除了他都认定老丁顶多是过失犯错。最可怕的是,再说下去很可能哪个人一漏嘴,就要牵涉到自己的妻子与这个姓丁的人的私情,这种事可以人人皆知,但我可以假装不知,可是如果放在了台面上,自己就要没脸见人。在不利局面下,凤堂没有死缠烂打,而是说:“是县领导让报告情况,我有什么说什么,这又有什么错了?这姓丁的会不会装炸药,害不害人,也和我没关系,反正我的任务完成了,回去休息了。”说罢一掀门帘,大步走了出去。凤堂就像小说里的叶孤城,一击不中,飘逸的离开,绝不死缠烂打,只可惜没有小说里的侠客潇洒,临走的话里还带着刺,显见愤愤不平。

凤堂高大的身躯走出指挥部之后,老丁感觉呼吸一下子顺畅了许多,脑筋也立即清澈起来,又把检查导火索的情节介绍了一番,竭力开脱自己的责任。以胡主任为首的公社干部也难免给“补充两句”。县里的干部们听了个差不多,三人走进了里间屋里商量了一会儿。出来以后革委会陈副主任把随行干部的记录本拿过来,让在场的众人签字确认,按了手印,宣布明天带着老丁、胡主任以及几个施工负责人到县革委会说明情况,等待县里裁决,水库工程暂停。

像所有人预料的一样,老丁和其他知情人员到县里原原本本的交代了事情经过之后,赵彤的死亡被判断为生产事故。赵彤是主要责任人,老丁是次要责任人,施工现场的公社干部们负有监管责任。赵彤虽有责任,为了安抚家属,被定为烈士,老婆孩子享受烈士遗属待遇。公社以胡主任为首的干部则受到严肃批评。老丁死罪已免,活罪难逃,解除老丁的借调,不得再驾驶公社的拖拉机,退回本村。

应该说判决是公平的,谁都明白老丁不可能故意害人。最大的纠结在于老丁埋放的炸药炸死了赵彤,而事故原因出在了导火索破损,与炸药埋放无关,因此老丁虽然超出自己职责权限干活,却不是造成事故的主因。至于老丁没有救人,是凤堂用来对付老丁的武器,经过在场干部们的积极斡旋,县领导们认为,一个20多岁的农民被吓瘫在地,不敢去救人,也无可厚非。所以老丁虽然失去了被借调的驾驶员工作,但是没有受到其他处分,也是暗中庆幸。只不过,接下来的很多年里,想起赵彤,老丁都很内疚。赵彤的尸骨被现场的人尽量的收集了起来,埋在了水库旁边,老丁去坟上祭奠过几次。老丁在很多年里都常常想:“如果我当时真的跑上去,到炸药埋放点把导火索一把拽出来,这个和蔼可亲的赵专家不就得救了吗?那么好的一个人,如果还活着,我们一定能做个朋友。而且,我说不定还能评个英雄……”

沈家庄水库工程出了人命事故,县里因这次事故被区里点了名。武装部也开始严格控制炸药,连个懂爆破的人也没了,所以工程就此停工。水库于1972年设计,年底开始建造,1974年初发生事故中断修建,直到1982年才重新开工,当年建成蓄水。但水库并没有达到“旱涝保收”的预期目的,原因一是河流在80年代因上游被外省市分流,水量减小,二是设计不够精确,设施也不够完备,工程质量还粗劣。造成天旱的时期水库要蓄水,因为水库已经承包给一些村民养鱼,而洪水到来时水库又忙不迭的放水,怕大坝承受不住。上世纪末,水库的泄洪闸门老化,经常提不动,每年汛期,县里关于“沈家庄水库的闸门又提不起来了”的消息都令下游群众提心吊胆,水库已经成了悬在他们头上的一把剑。近几年,县里异想天开,开发水库附近的旅游资源,在两侧栽了些树,还弄了些不伦不类的人造景观,建了一座庙,里边有几个白天上班晚上回家抱老婆的假和尚,美其名曰“天鹅湖景区”,虽然从来没有人见过天鹅什么样。尽管景区营造的很拙劣,但人们实在太缺乏放松休闲的地方了,所以每到周末,还是吸引了一些来钓鱼、散心的人,特别是那座假寺庙,香火不断。我们中国人就是这样,盖个破庙就有人来烧香,塑个佛像就有人来磕头,全不管是真是假。平时省吃俭用,此时却毫不吝啬的掏出大把的香火钱,本以为贿赂了神仙,殊不知流进了旅游局和假和尚的腰包,信仰的空虚可见一斑。

公社拖拉机仍然有耕地和运农资的任务,所以司机不可或缺。老丁不能继续干了,公社里借调的人是国成。国成因为和老丁的朋友关系,没事就泡在一起,开拖拉机自然也就不在话下,那年头路上没别的车,拖拉机速度又慢,所以开拖拉机的技术就是只要能让它走起来就算基本会开了。国成对公社不陌生,以前来找老丁也和公社的人们打个招呼。此时送走老丁,调来国成,也就顺理成章,拖拉机出了毛病,国成还能找老丁来帮忙修理修理。

从此,老丁开始了他人生的第一个低潮期。从一个“准公社干部”回到了生产队当一个普通的社员,春节过后,开始每天听钟声准时上工,按队长的分配干活,这滋味不好受。好在老丁有还算强的心理素质,换句话说是有比较厚的脸皮,脸皮薄的人也不会有这么多的风流韵事。假如换了是凤堂,早就不好意思出门见人了。

干了十来天,老丁又找到了从前的感觉,又与乡亲们谈笑风生了,还照样找机会偷懒。老丁的心理自愈能力够强大,别人为他难受,他却看得开,不就是在公社的一个连临时工都算不上的借调吗?早晚还不是要回来种地。对于强者来说,这次机会没了,还会有下次,百折不挠是每一个成功者必备的素质。只是有一件事令老丁心里不舒服:现在很难接触到聂医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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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位老司机的陈年旧事第1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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