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叫以牙还牙，不褪你一层皮，不知道马王爷有几只眼。”说完，优雅转身，昂首挺胸出了门。

去牛办公室要穿过公共办公区，同事个个脸上洋溢着笑容，七嘴八舌道：“徐总监，加油哦，你是我们的偶像哦。”

我所在的蓝天传媒是一家广告公司，隶属于蓝天集团，主要从事平面、视觉、公关等业务，在云阳市都是数一数二的顶级广告公司。目前，我在公司的核心部门创意部，担任项目一部经理，带着五人组的团队。

蓝天传媒虽成立时间不长，但在业内的口碑较好。尤其是我带着团队拿下凡尔斯项目，而红，奠定了行业内领导者地位。

在众人的瞩目下，我来到牛办公室门外，敲了敲门，冒着腰进去嬉皮笑脸道：“牛总，您找我？”

牛抬起眼皮瞧了眼，挥挥手示意关上门。

我很随意地坐在沙发上。我们虽是上下属关系，但私底下个人交情还不错。牛给我足够的权力搞项目，原先的总监几次抱怨不满，他都视而不见，依然坚信地支持我。从这点看，他是一个很有眼光和远见的好领导。

牛合上文件夹，眉头微蹙道：“和我说实话，今天到底去哪了？”

我不知该如何解释，道：“昨晚喝高了，睡过头了。”

“提前庆祝了？”

“呃……没有，就是同事们聚在一起乐呵乐呵。”

“啪！”

牛奋力一拍桌子，吓得我坐起来。怒目圆睁道：“徐朗，你知道你犯了多大的错误吗？错过了最好的机会。”

我收起慵懒的笑容道：“怎么了？”

“怎么了，你问我怎么了，”牛气呼呼地道，“今天早上集团白董给我打电话了，专门谈了你的事。”

我心里一紧，心都提到嗓子眼，小心翼翼地道：“情况有变？”

牛看着我盯了几秒，移开眼神不自然地点了点头。

我蹭地站起来，质问道：“为什么，是我不够努力吗，还是我没能力胜任总监？”

牛摇摇头道：“都不是。”

“那是为什么？”

沉默了许久，牛左顾右盼道：“徐朗，你的成绩在那里摆着，没有人可以随随便便否定，但是，总部对创意部总监的人选另有考虑。”

我一阵眩晕，直挺挺地坐在沙发上。

牛起身来到我跟前坐下，拍拍肩膀宽慰道：“我知道你很努力，都看在眼里的。尤其是凡尔斯的项目，对公司而言有里程碑的意义，不仅创造了巨大的经济效益，而且赢得了社会效益，得到总部的认可和肯定，这一切的功劳都是你的。”

“周大海走后，我多次向总部提议你出任总监，而且白董点头了，只需一道命令，就可以上任。然而，计划赶不上变化，白董今天早上来电话说，决定重新考虑人选。”

我侧头道：“为什么要重新考虑，我不够优秀吗？”

牛从茶几下掏出烟为其点燃，塞到我嘴里道：“不是，你是不可多得的人才，要不然当初也不会想尽办法留住你。周大海跳槽了不可惜，但你要辞职了我肯定会心痛的。”

我冷笑道：“要是我现在辞职呢？”

牛一愣，许久道：“我平时待你如何心里最清楚。拿着和总监一样的工资，享受着高管一样的福利待遇，配了车还租了房，导致其他同事包括董事会成员有很大意见，但依然故我，认为这是对一个人才最起码的尊重。”

牛接着道：“你可以辞职走人，我不会挽留，但去了其他公司能像我一样给你足够的自由权力吗？再说了，不就是个总监嘛，名分而已，你的待遇和他们是一样的，真的在乎吗？”

牛不愧是领导，做工作比居委会大妈都晓之以情动之以理，我曾经答应过他，绝不会跳槽。这些年来，挖我的公司很多，开出的条件一个比一个诱惑，我都没有心动。很大程度上，遇到了一个好领导好平台。

见我埋头不说话，牛话锋一转道：“金沙湾的项目怎么样了？”

“正在进行中。”

“好，那你要抓紧了，丝毫不敢松懈。我听说目前有三四家公司要竞标这个项目，其中包括周大海跳槽的海鸥广告，他亲自主导这个项目，欲与与我们正面交锋。虽然这是家不起眼的小公司，但不能掉以轻心。”

我此刻那有心思想这些，眨了眨眼睛道：“牛总，工作的事先放一边，我现在没心情，先把刚才那个问题说清楚再说。”

牛回到办公桌前，靠在宽大的皮椅上摇晃着道：“白董说了，我们蓝天传媒的格局还是不够大，定位还不够高，只局限于云阳这个小地方，而应该把业务做到全国乃至全世界。你也知道，创意部作为公司的核心部门，关乎整个公司的发展和命运，所以总监的人选历来是很慎重的。”

“周大海的突然离职，给公司来了个措手不及。所以，董事会决定修改规章制度，转换思路，从世界广告巨头电通公司高薪挖了个人才出任创意部总监。”

“我知道你心里有落差，但何尝不是一次学习的机会呢。看看人家顶尖公司的人如何开展业务的。刚才我之所以提到了金沙湾项目，对你而言是一次千载难逢的好机会，一旦竞标成功，还稀罕什么总监，我直接提名你为副总经理，仅在我之下。”

我听懂了牛的意思，要知道，公司历来没副总经理的职位，这是专门为我破例设置的。不管是不是画了个饼，很是感激他。

见我有所松动，牛继续道：“你还年轻，今年才26岁吧，有的是机会。我知道很多公司在挖你，但离开蓝天什么都不是。别以为已经很牛逼了，在我眼里依然是不成熟，还需要多加历练。”

我弹了弹烟灰淡然道：“您也别多说了，我心里清楚。对方是什么来路？”

牛若有所思道：“我还没拿到对方的资料，暂时不清楚。不过可以肯定的是，是个女的。”

我不自然地笑了起来，牛跟着哈哈大笑，指着道：“瞧你那点出息，就知道你好这口。”

我撇嘴道：“万一是个恐龙，我才不稀罕呢。再说了，要是更年期的妇女，以后的日子可就不好过了。”

“这个你放心，你的项目一部直接对我负责，放心大胆地干，不管是谁来，还和从前一样，金沙湾项目你说了算。”

我掐灭烟道：“那就好办了。可是同事们都知道我要当总监了，牛逼都吹出去了，以后可怎么做人，他们肯定会嘲笑我。”

牛大笑起来，进而面无表情道：“这点小事都处理不好还想当什么总监，回头好好干工作，别胡思乱想。”

尽管他解释得够清楚了，我心里依然不痛快。起身道：“那她什么时候上任？”

“很快，应该就这几天。”

“哎，走了个周扒皮又来个女魔头，我的苦日子何时才是个头啊。”说着，摇头晃脑准备离开。

“等等！”

牛从抽屉里取出一条中华烟丢过来道：“注意点形象，别在办公室抽。”

“谢了。”

我呼啦打开门，门口爬了一堆人在偷听。见我出来后，纷纷散开回到各自岗位上，就像什么事都没发生一样。不一会儿，传来凄凄惨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