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曲终了便准备走了,刚起身就见那包间的门又打开了,她站起来向侍应生招招手,我快速狠辣地又扫了她一眼。大约一米六的样子。眉长而淡,鼻子小巧鼻头有肉,有旺夫相,属于小家碧玉型的美女。年龄看不出来,现在的女人一化妆,四十岁的阿姨背个书包从后面看去都象纯情中学生,估计在18—81岁。
她也撇了我一眼,表情正义凛然,随即眼波一转,露个白眼出来。
我灰头土脸地走出酒吧大门,想着这丫为啥讨厌我?因为我帅得不明显?牛什么牛,街上美女成灾,你还以为是旧社会农村啊,一个村姑万家求?
刚踱出几步,听到
三度响起,我慢慢地向前走,直到那沙哑的歌声缓缓从我耳边淡去。
续:
泡酒吧的那些日子,是我最感郁闷的一段时光。房价飞涨,工资不涨,胖老板兢兢业业地算计着有没有给自己的员工多开了一分钱。
女朋友余华成天在我耳边儿念叨什么时候见见双方父母结婚啊?结婚结婚,想着这事儿就头大,我盘算过,按我那点可怜的工资再加上余华的,哪怕一年我只用一卷草纸擦屁股、余华把每十天购一次服装的速率改为十年一次,那么挣上一套勉强能住人的房子需要整整六年。难以想象自己能够过着六年如一日的猪一般生活。
每天处理着剪不断理还乱的行政和人事杂务时,我就默默把它换算成工资的份额,比如一个月大约需要办理和处理大大小小两百多件事务,工资是2000个大洋,每做完一件事,我就会从心里发出一声对自己的赞美:“牛B啊你,又赚十块钱!”。
如果没有那样的心理安慰,我简直不知该怎么面对新闻联播里描述的这个和谐社会。走在大街都觉得给这么富强的祖国丢脸。
余华却不断地打击着我本就少得可怜的信心。最受不了她经常莫名其妙的生气,一生气就十来天的不理我,我也懒得理她。上班时一个文静,下班时一个余华,耳朵就从没闲着过。不理我最好,落个耳根清静,累了躺床上翻翻书,看看碟、听听歌、泡泡
这样的素吧,这才是人过的日子。
是酒吧街里难得一家素吧,午夜过后没有露肚脐眼的钢管舞和其它一些花样繁多的成人秀。喜欢去那里闲坐,并不是说我不喜欢女人露肚脐眼,事实上美女们能把都屁股露出来我更加欢迎。可是人总不能始终待在喧嚣和浮华的环境里,以白酒洗胃的人也会有需要清茶一杯的时候。
再去
时,我开始注意起那个紫红色小门的包间来。发现这个包间女人竟是常客,她总是待在那个包间里关着门,需要添酒添小吃时,她才会轻启朱门,唤一下待应生,声音细细得很甜,或者必须到洗手间解决生理问题时出来一会儿,我对她有一些好奇,好奇心能杀死一只猫。如果没有好奇该多好?那么和她的一夜的荒唐就不会发生。
靠!我发现自己真他妈虚伪,其实我从来就没有后悔过那一夜的荒唐,相反,心里渴望的是它出现的次数越多越好。
那段时间胖子感觉天不是象塌了下来,而是已经塌下来了。可恶的是并没有如传说中那般砸中高个子,到是被他这个又矮又胖的人给顶着了。出门仰天叹口气都会接着一坨鸟屎。
聂淑也被迫辞了职。眼见这日子过的越来越窘迫,一头栽进马桶里淹死的心都有,还能图个凉快。
生和死到这里已不是个问题,问题是你已疑似无法选择。
两月后一个周日的清晨,当年轻的黎明,垂着玫瑰红的手指,重现天际。阳光一缕透过窗帘打到胖子惨白的额头上,闪闪发光。胖子拍腿而起对老婆说:老子不能就这么完蛋!走,出去转转,能借多少算多少!。
他骑着一辆破旧的自行车,后座上搭着曾经的贵妇人聂淑,昂首挺胸地出了门。一整天跑了两家亲戚一个朋友,那几位都象应付要饭的一样打发了他,送他两口子出门时都说着大同小异的话:老胖,我们也困难,这几百块钱你也不用还了---那意思是你以后也别来了。
聂淑走一家难过一回。南河水郁闷得在他们身边哗哗流过,胖子骑着车听着老婆在后座上的抽泣声窝心不已。一辆呆头呆脑的凌志从自行车边掠过,胖子大骂一声瓜娃子忙闪向人行道。不巧路边一截长长柳技被风吹得飘起来,正击中了眼睛,胖子心想连根柳枝都他妈欺负我,鼻头一酸,不禁泪下。
聂淑却跳了下来,说老胖你还记得柳二娃吗?胖子想半天也没想起来这柳二娃是哪把夜壶(溺器)。聂淑说你别想了,这人一定肯帮我们的。回家吧,明天去找他。
胖子记不起来的这个柳二娃是重庆人,浓眉大眼,狮鼻阔嘴,平生最大的爱好就是挖鼻孔。性格爽直不羁,耍过流氓蹲过监狱。做生意时得到过胖子一次无意的帮助。
当时他从江浙倒了一批解放鞋,压在家里一双也没卖掉,境况和后来胖子遭难时差不多。经人介绍不远百里赶到西都市胖子家,想塞点红包把这批货处理给胖子所在的这家国企。胖子那晚虽然多喝了几杯,脑子却无比清醒,严辞拒绝。那时候为谨慎起见,胖子只收几个大供货单位的回扣,象柳二娃这样的小商小贩,人不熟悉无把握,又收不到几个钱,从来在这些人面前都是装纯洁。
柳二娃挖着鼻孔急得满脸冒汗,就差给胖子跪下了。胖子万分不耐,扭头就晃进卧室,叫着聂淑:“送一下客人”。聂淑当时脸帖面膜看肥皂剧,忽然对这个人生出许多同情来,她随之进去对胖子说:“老胖,万把双破鞋你就帮帮他算了,你看他抠鼻子那瓜样儿,象不象你以前?”。胖子昏昏欲睡:“那算球了,让他把鞋子拉过来,只要质检合格,这个月集团公司的劳保鞋就让给这瓜人做了”。
柳二娃做成那笔生意后千恩万谢,非要拉胖子去做保健。胖子那时虽四毒俱全,却唯独不近风月,对老婆忠心耿耿。板起脸来训了柳二娃一顿。柳某从此服了胖了,扬言今后胖哥你让我砍谁就砍谁,要我的右手不会伸只左脚给你。
他在朝天门批发市场上开了个摊,娶了个丰乳肥臀的老婆。生意虽小,却也做的红红火火。若与人聊起什么贪官污吏之类的话题,必会拍案而起:谁说没有清官?我就遇到一个!……
柳二娃的心目中,胖子这样的好人如果减减肥可以去拍焦裕禄,在他心目中形象高大无比。所以聂淑赶到朝天门请他帮忙时他二话没说,叫老婆取了十万块钱,放在包里就拉着聂淑:“走,我要看看胖哥去,简直没得天理了!
在柳二娃的帮助下,胖子还清了欠款,还借款五十万注册了大金山公司。
而那时候的我,毕业已好几年,坐在办公室里泡功夫茶,拿着一个月七百的干工资。
站在窗口。低头所见,尽是些扭着屁股傲然来去的粉子(美女),茶水咽入喉中,口水流出窗外;抬头则是西都市著名的烂尾工程---电视塔,望着这盖了十年也没建好的高塔,心想:它雄不起了。
十一、你是个傻子
未来不可言说,犹如当下的恍然若梦
---引自某友文
几年前的一个晚上,胖子和我从重庆赶回西都。我们舍不得乘豪华大巴,坐的是30多人挤成一团的依维柯。这样一来,我俩每人可以节省45元,共省90元。
车到内江时休息了十五分钟,胖子买了六块鸡腿。我啃两块,胖子啃了一块。我说老子没吃饱,胖子闻言慌忙把剩下的三块鸡腿裹进塑料袋塞进包里。挺不好意思地说:兄弟,这三块是给聂淑的,她最爱啃这个。
我笑骂他娶了媳妇就忘了亲爹。
胖子兴冲冲地攥着鸡腿回到了公司,迎面那张一尘不染的办公桌上放着两件东西。一封信和一份离婚协议书。
信上只有四句话,七个错别字,全文如下:
老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