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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你选择了最卑鄙的职业之时,你还能指望自己圣洁无瑕吗?

——忏悔者语录

在新党们聚集在丞相府商议国事之后几天,白水潭外的一个小山坡上,石越和刚刚出任白水潭山长不久的桑充国,也坐在草地上交谈着,两匹肥大的白马则悠然自得的在山坡上吃草,一点也不关心自己的主人正在说些什么。

“子明,还记得我们才相识的日子吗?”桑充国似乎有几分沧海桑田之_gan。

“怎么会不记得。一恍就快两年半了,时间真是弹指易逝。”石越悠悠的说道。

“是A,两年多的时间,两年多前,你刚刚经历大劫,出现在东京,现在却已经是天下闻名的一代学宗,皇上身边最得宠的大臣两年多前,我还是一个什么都不懂的酸秀才,只知道死读书,现在却也成为白水潭学院的山长。人生际遇如此,真是让人_gan叹。”桑充国动情的说道。

“长卿,这次你能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名动天下,不过是一个开始罢了,我们还能创造更伟大的功业。”石越不自觉地流露出Xiong中的雄心。

“更伟大的功业**”桑充国和石越相视一笑,“不错,我们定能创造一番更伟大的功业!”

石越站起身来,指着山下的风光,豪情万丈的说道:“三年前,这里只是一个穷村庄,现在却是大宋聚目的交点,一个前途无量的学院城。给我足够的时间,我能把白水潭的经历在整个大宋重演。”

桑充国似乎也受到石越情绪的_gan染,跟着站起身来,眺目山下的白水潭学院,良久,方悠悠的问道:“子明,你还记得你以前和我说过的理想与抱负吗?还记得写《三代之治》时你对我描述过的理想社会吗?”

“怎么会不记得?”石越悠然说道,“我们正在为实现这个理想而努力。”

“子明,我会永远站在你身边,帮助你完成这个伟大的理想。”桑充国直视着石越,淡淡地说道。

石越_gan动的望了桑充国一眼,没有说话。这时候也不需要任何语言。

良久,桑充国说道:“这次入狱,我想了许多东西。”

石越静静地听桑充国叙说。

“如果真要实现你在《三代之治》中描述的理想社会,那么最重要的一点,就是要有言论自由。人们不会因言获罪,才能通过清议影响政府。”桑充国zhui角露出一丝坚毅。

石越有点吃惊的看着自己这个最亲密的朋友,心里却不一定完全同意这句话。在石越看来,他需要的是立体式的改革,自上而下的权力,慢慢觉悟的工商阶层与拥有民权意识的公民,还有一个广泛拥护的知识阶层,如果三者有一样火候不到,改革就只是一场赌博,而付出的代价也许就是自己所不能承受的。言论自由虽然重要,但那不是绝对的。

桑充国却不知道石越的想法,继续说道:“如果想要让大家都能接受言论自由的观点,就要靠办报纸、建学校。子明,我有一个想法,我要利用我家和汴京大商贾的关系,让商人们捐资在东京办三百所小学,在白水潭和汴京各建一所图书馆,十年之nei,我要让京师超过七成的人都能读懂报纸!”

桑充国紧紧的咬着zhui唇,为自己这个伟大的想法而激动不已。他不知道以他桑家现在的财力,做这点事情,_geng本不需要别人帮助。桑唐两家,除开棉纺业、印刷出版业、钱庄之外,别的相关产业,这几年来,也是跟着水Zhang船高,两家的资产,在大宋几乎是数一数二了,只不过唐甘南和桑俞楚听从石越的劝告,不事张扬罢了。

石越没有想到桑充国竟会想要创办报纸!《白水潭学刊》的事情让石越对报纸产生了极度的警惕心理,如果引导学生一再与朝廷对抗,这可不是石越希望看到的,对石越大目标的实现,也一定会有负面的影响。他委婉的说道:“长卿,学校与图书馆,的确是个不错的想法。让商人们出钱来资助学校,也有助于他们给社会留下一个好印象。这是一举多得之事。但是创办报纸的事情,我以为应当谨慎。”

桑充国悠悠的望了石越一眼,忽然问道:“子明,你在害怕吗?难道因为一点挫折你就想放弃?”

石越凭空挥了一下马鞭,勉强笑道:“我不是想要放弃,我是觉得时机不成熟。等到我身居大位之时,再来实行不迟。”他不惜第一次在桑充国面前表露自己对权力的想法。

桑充国正色说道:“子明,你不知道时间的可贵吗?等到你身居高位,最早也在数年之后,而有这数年的时间,我可以让人们都接受报纸的存在了。”

石越望了桑充国一眼,道:“长卿,我不想让你再次入狱。”

桑充国略有点_gan动,然而马上哈哈大笑,“从被你描绘的理想世界折_fu的那一天起,我最想做的事情,就是创办报纸。如果我是为了我的志向而入狱,我不会害怕。”

“你不害怕,可是伯父、伯M_、梓儿会担心。”

桑充国沉默了一会,说道:“他们会支持我的!”

“为什么不先办好《白水潭学刊》再说,你身为白水潭学院的山长,事务也够多的了。”石越始终不赞同这时候来创办报纸,但是桑充国只是他的朋友,不是他的下属,只能靠说_fu。

“《学刊》的确要办好,但是有白水潭的教授们,就足够了。白水潭学院现在明理与格物院各有院长,我要*心的事情也少了。我想象中的报纸,会在学生中选择人才来编辑,《学刊》是给学富五车的大儒们看的,报纸却也可以给那些识几个字,学问有限的人看,报纸上不仅仅有你所说的新闻,还会有故事,还有对明理与格物各种学科的介绍,还会有你所说的广告,在报社做过事的学生,会更加出色。”桑充国完全沉浸在他的理想当中。

石越摇头苦笑,想要做一番事业真的很难。不仅仅是自己的对手,有时候连自己的朋友,你也很难掌握他们的想法。

回到赐邸,潘照临一见面就说道:“公子,桑俞楚最近连连拜访许多官员,还有宫中的nei侍,你知道这件事吗?”

石越怔了一下,他立即知道潘照临肯定瞒着他在桑家收买了卧底,他不知怎的,并没有责怪潘照临,只随口说道:“桑长卿想办报纸,桑府那边是未雨绸缪吧。”当下把自己和桑充国说的话向潘照临大致说了一遍。

潘照临叹道:“原来如此。看样子,这会是重新布局的开始。”

石越疑惑地望了潘照临一眼,“重新布局?”

“不错。”潘照临脸色*郁的说道,“现在旧党方面,富弼致仕前往西京,元老耆宿齐聚洛阳,却出人意料的一个个闭口不谈国事,以沉默来表达对朝政的不满。他们这样做,势必影响到在朝廷中大大小小的同情或支持旧党的官吏,这些官吏可能改变斗争策略,以沉默与不He作与新党相对抗,这可能是旧党意识到王安石的力量出乎意料的强大后采取的新方针**”

“这样的话,对我们不利。”

“不错,只有矛盾越表面化,公子才可以越容易的树立自己的政治权威,而又不必把反对新法的帽子D在头上,引发皇上的猜忌。但也不必太担心,旧党们不会甘于寂寞太久,只要有机会,他们肯定会跳出来攻击王安石。这次李肃之出知地方,就在皇上面说公开说免役法扰乱州郡,可见让他们完全缄口是不可能的。”

石越点了点头。

潘照临继续说道:“在新党方面,王安石回到中书,重掌大权,公开讨论推行保马、市易二法,设立军器监。在全国推行《青苗法改良条例》。这是有大作为的表示,而且有相当一部分,直指公子你。以我的估计,王韶必定在西北会加紧军事行动,以期赢得一个大胜来重建王安石的政治威信。”

石越知道潘照临所说不错,他的历史记忆告诉他,王韶在今年nei必有大胜传来,虽然历史已经有很大的不同,不过不会影响到王韶的大捷吧?但即便如此,他也并不担心,淡淡地说道:“打军器监的主意,嘿嘿**”

“公子不可掉以轻心。”潘照临提醒道,“nei廷已经传来消息,在四月十日同天节【同天节,皇帝赵顼的生日】之前,公子会授着作郎、直秘阁,检正中书兵礼_F_、刑_F_、工_F_三_F_公事,这是皇上想大用公子的一个信号,这才让公子去中书省学习政务。这自然是一个好消息,但是随之而来的,则是公子提举虞部胄案事的职务就不能保留了,虽然公子新的官职事涉兵礼刑工四部之事,但是与新法关系最密切是司农寺,王安石宁可搞个不伦不类的三_F_检正官出来,也不肯让公子做五_F_检正官,可见是担心公子掣肘新法。而且军器监的设立,又是独立的,新党一定会想控制兵器研究院,减少公子建立功劳的机会。我以为现在的上策,是推出判军器监的人选,和新党争夺军器监的控制权。”

石越沉吟一会,点头道:“幸好他们*之过急,若吕惠卿此刻复出,他想要判军器监的话,我们就真要束手无策了。谁也抢不过他。”

“不错,若他们略微忍几个月,我们就真的难办了。不过想来,他们也怕夜长梦多,万一兵器研究院有什么了不起的发明,公子的地位就更加巩固了。”说完,顿了顿,潘照临忽然正色说道:“公子,恕我直言,我们面临的最大的问题,还不在新党,而是在桑家。”

石越沉默不语。

“桑充国既为白水潭山长,在学生中威信甚高,现在又想创办报纸,凭借桑唐两家的财力,加上桑家不遗余力的活动,桑充国已经隐隐约约成为公子之外的另一gu力量。想要收归旗下,现在已是千难万难。等到他报纸创办成功,兴建学校图书馆又可以得到巨大的名誉,加上收了桑家好处的官员与nei侍帮他说好话。那时候老虎的翅膀已经长大,再也不可以轻易制伏。便是现在,桑充国也已经由公子的半个属下,变成了平等的盟友。”潘照临脸色很郑重。

石越轻轻叹了口气,说道:“盟友便盟友,无妨。”

“公子,防人之心不可无。如果是平等盟友的话,他们帮助公子做了多少事情,公子就要给他们多少回报。否则联盟的关系是难以长久的。他们固然可以把注压在公子身上,但是同样可以把注压在别人身上。”潘照临对于“盟友”是绝不能放心的。

“现在也没有什么好办法。”石越不负责任的说道,他实在不愿意去想着算计桑家。

“有。”潘照临斩钉截铁的说道,“与桑梓儿结婚,可以让桑家对公子死心塌地。把唐棣想办法T来京师,施加影响,可以让唐家对公子_gan激涕零。只要等到公子宣麻拜相,他们想有二心也来不及了。”

石越一听到要把桑梓儿扯入肮脏的事情当中,心里就极不乐意。他并不是抗拒娶桑梓儿过门,但却绝不希望那是因为一个肮脏的理由。他下意识的拒绝着这样的事情,“婚姻大事,岂可儿戏?唐毅夫在地方上政绩不错,倒是可以想办法把他T来京师,或者升他的官,让他在地方多历练历练。”

潘照临却并不满意这样的答复。“如今公子在白水潭受到敬重,而桑充国则是得到爱D。仅仅在教授联席会议上,公子还略胜于桑长卿。但是假以时日,只怕亦会逆转。等到老虎真的生了双翼,公子只怕想联姻也来不及了。何况桑姑娘与公子郎才nv貌,正好相配**”

“这件事不用再说了。”石越不耐烦地挥挥手。

潘照临无可奈何的摇摇头,“那么除开唐毅夫外,李修文,柴景初、柴景中兄弟,也想办法加以提拔吧。这些人未来或会是公子的助力。”

石越点了点头,他不愿意继续这些关于*谋与权术的谈话,便对潘照临说道:“潜光,我们先分析一下市易法与保马法的得失,到了中书,总是要表明意见的。”

官场的事情果然是没有秘密可言。

四月初一,石越巡视兵器研究院时,沈括陪同视察。趁着没有人,沈括便担心的问道:“子明,传闻要设军器监,兵器研究院将划归军器监管辖,沸沸扬扬,不知真假?”

石越唔了一声,不置可否。

“设立军器监,对兵器研究院来说,原是有利有弊,要紧的还是在由谁来判军器监,恕在下直言,若是王介甫派人来的话,兵器研究院只怕人心涣散**子明要早做打算。”

石越这才点点头,笑道:“存中兄尽可放心,我会想办法的。”

沈括却不能放心,“公子出任直秘阁、检正中书三_F_公事,是公开的秘密了。恕在下鲁莽,实在不知道公子可以推举谁来判军器监事。”

石越走过一个正在抄写火药配方的研究员身边,停下来饶有兴趣的看了看,忽然问道:“存中兄,火器的研制情况如何?”

沈括见石越突然转换话题,连忙说道:“我们试验了一种震天雷,威力还算不错,但是火药的配方大家都认为还有待改进。”

“震天雷?”石越对此很有兴趣。

“不错,威力相当的强大,不过我以为还有改进的余地,而且还达不到大量生产,降低成本的要求。”沈括解释道。

石越脑海中突然灵光一闪,他注视沈括,笑道:“存中兄,你有没有兴趣做判军器监事?”

沈括有点跟不上石越的跳跃x思维,怔道:“我现在担任的职务已经有点太多了。”以资历来说,沈括做判军器监完全足够,但是他现在同时在司天监,白水潭学院、兵器研究院担任职务,领取三份俸禄,事务已经相当的多。

石越望着沈括,微笑道:“若存中兄愿意的话,军器监就会牢牢掌握在我们手里,至于兵器研究院,到时候兼领就是了。”

判军器监虽然是九寺五监中品秩最低的一个,但毕竟是一个部门的总管,掌管大宋军器制造一切事务,是一个大大的肥差。加上现在皇帝锐意边事,军器监更是大有立功机会的地方。石越的这个建议,让沈括呯然心动,沉吟半晌,迟疑道:“我觉得这件事只怕没有这么容易。”

石越知他是默许了,微微一笑,道:“事在人为。我们去看看震天雷罢,现在研究院有多少试验品?”

沈括一边走一边说道:“试制了五十枚,成本太高,一枚震天雷要一千五百文,相当一张弩的价格。但胄案的人认为,震天雷尚不及猛火油实用。”

石越不禁皱了皱眉头。他知道“猛火油”实际上就是一种燃烧弹,用陶器装上石油,制成投掷弹,攻城广备作坊有专门制造这种武器的机构。但是它成本也不低。不料震天雷的评价尚不及猛火油。

沈括没有注意石越的脸色,继续说道:“不过依我看,震天雷比猛火油要有用。猛火油制造储存不及震天雷方便,且震天雷可以发出巨大的声响吓唬敌人,也有直接的杀伤力。我们现在制造了两种震天雷,各二十五枚,一种是用投掷车发j的,威力较大,一种是用手投掷的,威力较小。”

石越奇道:“为什么要制造那种用投掷车发j的?”他明明记得《新作篇》里面是有炮弹和火枪的设想的。

沈括笑道:“是几个学生和火器匠想出来的,他们认为手掷弹太重,威力却小,便设计了一种威力更大,用投掷车发j的重型震天雷。”

石越很快就明白了刚才沈括所说的“太重”是什么意思。所谓的“震天雷”原来是个黑不溜的铁球,引出一_geng引线来。和他所想的手榴弹相差简直太远了,而且无论体积和重量,都有点离谱。用来守城堆在城墙上还差不多,要带着行军,那就太难为人了。

现在他可以很shen刻的理解为什么要造用投掷器发j的震天雷了!

但是研究院的学生,甚至包括沈括都很有成就_gan,看到震天雷时,表情都十分xing_fen。到了试验场,除了负责发j的士卒之外,一个个都夸张的捂着耳朵。

石越莫名其妙的看了这些人一眼,沈括好心提醒道:“子明,声音太大**”

石越摆了摆手,“没关系,开始吧。”他也想看看震天雷的威力。

首先实验的是投掷用的震天雷,两个士兵小心翼翼地把一颗两个篮球大小的震天雷放到发j位置上,小心的点燃引线,然后用力拉动投掷器,呼的一声,震天雷在空中划过一道抛物线,落在几十丈远的靶场,紧接着就是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靶场里冒出一阵浓烟。研究院顿时响起一阵欢呼声。

石越差点没被这“震天雷”给震晕了,他构思中的手榴弹,竟然变成了原始的炮弹,实在让他始料未及。等到烟雾散去,他走近靶场查看,只见钉在那里的木板人被炸得四分五裂,木人身上到处散布着shen嵌jin_ru的铁珠、铁片,密密麻麻——总算他们还知道在震天雷里面放了些铁珠和碎铁片。

虽然不尽如人意,但石越知道这已经是不起了的发明,毕竟当时用的是黑火药,而且火药的配方也相当原始,单是这火药的配方,提高硝酸的纯度与含量,就肯定让这些人花不了少功夫。所以石越还是表示了他的赞许。

然而接下来手掷的震天雷,却让他哭笑不得。

一个士兵小心翼翼的点燃引线,双手抓住一个木柄,高高举起,然后狠狠地往坡下砸去。石越也随之发出一声哀叹——原来他们果然是设计着守城用的!yu哭无泪的_gan觉让石越_geng本没有心思去看爆炸后的效果。他觉得自己有必要和他们讨论一下以后兵器设计的思路了。

沈括却十分得意的捋着胡子,夸耀道:“等到我们找到大规模安全生产火药的方法,把成本降低到五百文左右,大宋的城池就真是固若金汤了。”

一直到第二天,石越接到正式的诏书,除授直秘阁、特旨转着作郎、检正中书门下兵礼_F_、刑_F_、工_F_三_F_公事之时,他还在想着兵器研究院的事情。

在书_F_帮石越润色谢表的潘照临奇怪地看着他,忍不住问道:“公子,你有心事?”

石越长吁短叹着把前一天的事说了一回。

潘照临却xing_fen的放下笔来,奇道:“造出这种利器来,是大宋之福,也是公子的大功。为何反要忧虑?”

石越自嘲的苦笑道:“知我者谓我心忧,不知我者谓我何求——我本来是想要一种进可攻,退可守的火器,老是守城,有什么用?难道守城就可以恢复燕云,兼并契丹吗?”

潘照临一怔,这才明白石越在_gan叹什么,不由笑道:“公子,本朝自立国以来,最大的目标就是恢复燕云,从来没有人想过可以兼并契丹。大家何曾有过这种进取开拓之心?设计武器之时,先想着防守,再想着进攻,也是情有可原的。凡事不可*之过急,你不需要太在意。”

石越无可奈何的笑笑,“也只有如此了。”

潘照临也不去理他,继续埋头看他的谢表。石越一个人静静的发呆,突然大叫一声:“有了!”

潘照临却连头都不抬,站在一边的侍剑见石越没趣,便笑道:“公子,什么有了?”

石越笑道:“我想了一个办法。以后兵器研究院有事做了。”

潘照临摇了摇头,轻声叹道:“可怜。”

石越笑道:“潜光兄,你可知道我想出什么办法了?”

潘照临一哂,轻描淡写的说道:“无非是给他们安排一些具体的东西去研究罢了。”

石越吃了一惊,问道:“你怎么知道的?”他的确就是想在兵器研究院成立一些攻关小组,先指定几个课题让他们集中j力优先解决,在这种攻关中慢慢积累经验。

潘照临淡淡一笑,“猜到的。不过我劝公子不要这样做,这是拔苗助长。”

“我何尝不知道这有点急功近利?但现在人家对军器监虎视眈眈,我们不搞点成绩出来,只怕皮将不存。”

潘照临似笑非笑的看了看石越,“有了一个震天雷还不够吗?”

“那物什太差了。”石越顺口说道,说完才猛然醒悟,惊问:“什么叫有了一个震天雷还不够?”

潘照临笑道:“心照不宣。嘿嘿**”

石越暗暗佩_fu潘照临果然机智非凡,也忍不住哈哈大笑。

四月初五。

中书开始讨论保马、市易法和设置军器监三项新的变法,结果只有设立军器监一事迅速的通过。接下来,赵顼把三项变法交给朝臣进行讨论。

所有的人都知道,设置军器监是大势所趋。人人都知道这是王安石对“新贵”石越的一次将军,但是出人意料的是,石越竟然比王安石更坚定的支持设军器监。擅长于揣测官场动态的官员们,立即就知道石越和王安石决定胜负的战场,是在判军器监的人选。如果是“石党”,那么王安石是为他人做嫁_yi裳如果是新党,那自然是石越赔了夫人又折兵。

至于保马法和市易法,枢密使文彦博与参知政事冯京都公开表示反对,石越的态度暧昧,至今没有明确表态。不论个人的观点与喜恶如何,每个人都知道,这是比判军器监的人选更加复杂的政治博弈。

但是,从四月初六起,离皇帝的生日仅仅只有四天的时间了,即便是王安石,也不愿意在这个时候引起大的争论,惹皇帝不高兴。这是赵顼登基以来,第二次正儿八经过生日,大宋朝廷一片喜气洋洋,人人都在准备给皇帝的贺礼——州郡守令们的贺礼,比较勤快的,早在十天之前,就已经送到了汴京。

四月初十。

一大早,诸亲王、枢密使、管军、驸马、诸司使副为一班,算做nei臣宰臣、百官、大国使节一班,算做外臣一同前往紫宸殿上寿。公主、命妇则赴禁中见太皇太后、皇太后、皇后祝寿。一切礼仪,在四月初八便已定下。赵顼将亲自驾驭紫宸殿,赐酒三巡,然后便是一整天的欢娱。

石越见王安石以下,朝臣们都穿着非常正式的朝_fu,手执笏板,手舞足蹈,心里不禁暗暗好笑,但这是礼仪所定,自己也不得不在班列中跟着跳舞,又有点让人哭笑不得。忽然,从山楼那边传来百鸟齐鸣的声音,惹得众人都倾耳相听,果然是半空和鸣,鸾凤翔集,石越暗暗奇怪,四处张望,却找不到半只鸟的影子,只好在心中纳闷。他却不知这只是教坊的乐伎在那里演奏。

不多时,在赞礼官的口号中,宰执、禁从,亲王、宗室、观察使,以及大辽、高丽、夏国使副,鱼贯而入,坐于殿上。职阶较低的百官与诸国使臣,则分坐两廊。各人面前自有各色水果点心,石越留心观察,却见契丹使者面前,较旁人要多一点牛羊之类。他知道这是大宋对辽国视为“敌国”之故,也不以为异。

接着,众人山呼万岁,便开始赐宴,教坊也搭起台子表演助兴。

这文武百官,开始之时,倒还一个个循规蹈矩,不敢放肆了。越到后来,气氛就渐渐变热闹起来,赵顼也不愿意过于拘束了,任凭这些臣子们嬉笑谈论,各逞风流。

来大宋上寿的契丹使节,正使叫萧佑丹,副使叫耶律金贵,二人一个是后族,一个是皇族,都刚刚到大宋不久,故此加意留神打量大宋君臣。因见石越举止气度别异常人,又不时朝他们瞄一两眼,心里便有几分留意。

萧佑丹懂汉语,颇读诗书,本是辽国杰出之士。石越的一举一动都落在他眼中,他也只是看在心里,并不作声。耶律金贵却是个武人,因懂得几句汉语,加上辽国执政的魏王耶律伊逊不放心一向亲附太子耶律濬的萧佑丹,这才派他来做副使,兼有监视之意。他见石越老是看他们,忍不住问萧佑丹道:“那家伙是个什么东西,老是偷看我们?”

萧佑丹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

“那我去问他。”耶律金贵一向不太把宋人放在眼里,站起身来,端着酒杯就朝石越走了过去。

石越见辽国副使忽然朝自己走了过来,心中奇怪,却只是不动声色。所谓“居移体养移气”,他本来就生x沉稳,加上几年来身份尊贵,更是有了一种自然而然的傲人气质,凛然不可侵犯。耶律金贵走到他面前,见他年纪轻轻,却身着紫袍,知道是南朝高官,他凭常理推度,以为多半是勋贵子弟,心中便有几分轻视。但是石越端坐在那里,看似温和如玉,一双眸子却宛如寒潭,shen不见底,竟让耶律金贵心中生出一种怯意。耶律金贵不自觉的退了两步,终不敢过于放肆,只是撇着zhui问道:“小白脸,你干吗老看我们?”

他声音哄量,顿时把满殿的目光都xi引了过来。萧佑丹不动声色的把玩着手中的酒杯,心里骂了一声:“蠢牛!”却也不去劝阻,只是静观其变。

石越对辽人本没什么仇恨可言,颇能以平常心相待。但耶律金贵一声“小白脸”,却惹得他心头火起,他抬起来,目光B视耶律金贵,却又立即收敛,冷冷的答道:“在下刚刚看到一只狗熊和一个人在讲话,未免好奇,多看了两眼。怎么,足下有何指教?”耶律金贵长得又黑又壮,身上体毛又浓,的确像是狗熊。宋朝馆阁中的年青好事之辈,和一些勋贵子弟,便忍不住哈哈大笑。

耶律金贵怒道:“小白脸,你怎么骂人?”

石越一脸茫然,道:“我几时骂过人?”

“你骂我是狗熊,怎么不是骂人?”

石越奇道:“噫,我怎么骂了你是狗熊了?我不过是看到一只狗熊罢了。”

耶律金贵火气更大,“你还敢说没骂我?南蛮子就是狡猾可恶。有本事和爷爷打一架去,逞zhui皮子的是王八蛋。”

石越冷笑道:“畜生才只知道打架,你见过人和畜生对咬的吗?”

耶律金贵在大宴上失礼,王安石等大臣脸色都非常难看,因见石越一直占上风,才没有立即喝止。不过王安石心里已在摇头,他没想到石越也会有这种意气之争。赵顼却觉得非常解气,石越的话虽然不够文雅,但是听在心里,很是受用。所谓的夷狄之辈,在当时的中原人看来,和畜生的确是相差无几的。这时赵顼听到耶律金贵要找石越打架,他知道石越只是一介书生,生怕他吃亏,便朝殿中带御器械侍卫一努zhui,两个侍卫便如狼似虎地扑了过去,两把刀闪电般出鞘,架在耶律金贵的脖子上。赵顼亦随之沉下脸来,重重地哼了一声。殿中顿时一片肃然,气氛陡然紧张起来。

到了这时候,萧佑丹才缓缓起身,他亦不惊慌,只向赵顼欠欠身,从容说道:“陛下,敝国副使酒后失礼,还请陛下宽宏大量,恕其之罪,以免因为一些小事而影响两国交好。”这句话半是请求半是威胁。

耶律金贵却不_fu气,大声嚷道:“萧佑丹,你怕个鸟?这些南蛮子没胆,趁老子没刀时,竟拿刀来对付我,要在战场上,我见一个杀一个,见两个杀一双。”

萧佑丹皱了皱眉,厉声喝道:“你住zhui!”心里暗骂耶律伊逊派了只猪做他的副使。现在大辽又有什么实力和大宋开战?不过也是借着祖宗的余威吓人罢了。一面又向赵顼说道:“此一介武夫,不通礼仪,让陛下见笑了。”

赵顼沉着脸,沉吟不语,显然犹豫不决,不知如何处置此事,石越忽然心里一动,暗道:“千载难逢。”当下起身注视耶律金贵,说道:“若真到了战场上,辽国也不会是大宋的对手。你不必大呼小叫。”

他这句话却没人敢当真。萧佑丹更是不能答应,笑道:“不敢请问这位大人尊姓大名,现居何职?方才这句话,未免过于托大了吧?”

石越淡淡地回道:“在下直秘阁石越**”

萧佑丹吃了一惊,问道:“足下可是《论语正义》诸书的作者石越石子明?”

“正是区区。”

耶律金贵也大吃一惊,瞪大眼睛问道:“是那个写了什么石学七书,推行青苗法改良条例的石越?”

石越倒没有想到他也知道自己的名头,不禁淡淡一笑,道:“正是在下。”

耶律金贵大叫一声,说道:“A,原来是你!我家魏王没少提到你。你官怎么这么小?”顿时满殿窃窃私语,众文武才知道石越不仅闻名外国,而且连辽国最位高权重的魏王耶律伊逊也知道他的名头,只怕对他还颇为忌惮呢。

石越却不去理他,只是静静地看着萧佑丹,不知怎的,他凭直觉意识到这个萧佑丹不是个简单的人物。

萧佑丹暗骂耶律金贵,契丹朝廷高层,平时议论,最担心的就是石越柄政,他们不论自己在朝中是如何勾心斗角,势不两立,却一致同意南朝这个新冒出来的年轻人shen不可测。萧佑丹自己也读过石越全部着作。似这样的人物,耶律金贵这样大惊小怪的喊出来,不是给石越在大宋皇帝心中加分吗?他瞪了耶律金贵一眼,这才转身对石越笑道:“石大人的大名,如雷贯耳。只不过方才的话,未免让人不可思议。”他却不直接说大宋武力不行。

石越摇了摇头,说道:“尊使只知其一,不知其二。我大宋现今国富民强,君明臣贤,士卒j练,本来有意北伐燕云,收复故土,为辽主在汴京建的_F_子都已经开工。但是我主仁慈,以为两国数十年来交好,从无战事,不忍心见战端一开,使千万黎庶受苦,所以才愿意以大事小。不料北朝使者全不知事世变化,公然在佳节中如此猖狂,实在是不知好歹。”

萧佑丹听得哈哈大笑,“久闻石子明之贤名,不料竟是个大言不惭之辈。真是见面不如闻名。”

便是大宋诸人,见石越吹这么大的牛皮,也不禁暗暗摇头。满殿中竟只有赵顼知道石越一向谨慎,如此说话,必有所恃。

石越目光转动,看了皇帝一眼,见赵顼朝他微微点了点头,心中大喜。笑道:“贵使是不相信了?”

耶律金贵忍不住ca口道:“你胡吹大气,谁能相信?”

萧佑丹也点了点头,微笑道:“石大人,我们在大辽之时,也时常商议为大宋皇帝在中京盖好府邸,只因看到两国数十年交好,所以不忍让百姓受苦,才愿意与大宋睦邻相处。”他把石越的话学了一遍,言外之意就是吹牛大家都会。

石越笑道:“这须怪不得贵使,所谓眼见为实,耳听为虚。”说罢走到赵顼面前,顿首道:“陛下,辽国使者不信微臣之言,有轻慢大宋之意。臣请赴校场,让各国使者看看天朝的神兵利器,以证臣所言不虚,大宋对各国确有不伐之恩。”

赵顼一怔,暗道:“我大宋又有什么神兵利器?”口里却道:“既如此,卿可任意施为。略施小技足矣,不必太骇人听闻。”

“臣遵旨。”

王安石等人见这出戏越唱越离谱,不禁面面相觑。赵顼立即下旨摆驾校场,石越却走到沈括面前,低声吩咐着什么。

石越要在契丹使者面前耀武的消息,长了翅膀似的传了出去,不仅文武百官,禁军军校,连一些看热闹的百姓都知道了。用不了一时三刻,校场便被围了个水泄不通。

看到这阵势,冯京等人都为石越捏了一把汗——这要是出了丑,皇帝的面子往哪搁?

石越却自顾自的忙开了,不断低声布置,不多时,便见一些人在远处钉木人之类,一些禁军将附近的百姓远远赶开**众人皆不知石越在弄什么玄虚,只见石越笑嘻嘻地把萧佑丹和耶律金贵请过去,一一敲打那些木人,又把各国使者都请过去看了一回。

王安石悄悄走到石越身边,皱眉问道:“石大人,你在弄什么玄虚,这事可玩笑不得?有辱国体可是大事呀。”石越微微一笑,道:“相公不必担心。包管从此后,契丹人见了我们大宋官民,说话都要客气三分。”王安石不再多说什么,又悄悄走了回去,和两个参知政事无言的对望了一眼。

过了一盏茶的功夫,便见校场的一头,沈括指挥着一队兵器研究院的士卒走了出来,还推着一共三十辆掷石器,分两排摆好。士兵们在每一辆掷石器上,各摆了一枚巨大的黑球——震天雷!

这差不多是石越的全部家当,那天他离开兵器研究院后,就吩咐沈括多多赶制,兵器研究院用八九天时间,又制成了十多枚。不想在今日派上用场。

石越见一切停当,这才走到赵顼面前,奏道:“陛下,震天雷布置完毕,请陛下下旨演武!”

赵顼点了点头,他虽然不知“震天雷”是什么东西,却觉得非常的_C_J_与xing_fen。站起身来,朗声道:“准奏!”

石越凑上去一点,小声道:“请陛下与各位大人把耳朵捂上。”他存心不告诉各国使节。

那些聪明的大臣,早就从“震天雷”这个名字里听出了一点玄机,这时听石越这么神秘的吩咐,连忙把耳朵捂上。石越见赵顼和王安石、冯京等人都用丝绸把耳朵塞好了,这才走到投掷器队伍中,举手发令:“点火!”

前面十五架掷石器的士兵闻令一齐点燃引线,石越把手一挥,喝道:“发j!”十五枚震天雷在天空划出十五道青色的抛物线,狠狠地砸向靶场,仿若凭空十五道惊雷一齐落下,就听惊天动地的数声巨响,一阵浓烟在靶场冒起。

十五枚震天雷同时发j,声势远同小可。就是捂了耳朵的官员,也被震得脸色发白,暗暗咋*:“打雷也没有这般响法!”那些没有捂耳朵的外国使节与大宋军民,更是一个个耳朵里嗡嗡直响,有个使者几乎被吓软在地。石越看到萧佑丹脸色惨白,耶律金贵竟然跳了起来,不禁暗暗偷笑。

众人还没有反应过来,第二轮发j又开始了,又是几声惊天动地的巨响。萧佑丹总算是反应机敏,下意识的死死捂住了耳朵。耶律金贵却被震软在地上。

石越看了二人一眼,冷笑一声,很得意于震天雷的心理震撼效果。这种兵器杀伤力不如现代兵器,但是如果集中发j,发出巨响,浓烟,还有刺鼻的硝石味,在物理杀伤外,完全可以造成巨大的心理杀伤力。

首先从巨大的震撼中反应过来的是昌王赵颢,他忍不住叹道:“这个石子明,真是厉害。”

赵顼也喜形于色。他并不知道震天雷是什么,以他外行的观点看来,有了这个东西,他开疆拓土的前途就更加光明了。若是他得知设计者是将这东西用来守城的,那就真不知会是什么表情了。

待到浓烟渐散,石越走到萧佑丹等人面前,对惊魂未定的各国使者笑道:“请诸位使者看看震天雷的杀伤力。”

萧佑丹咬着zhui唇,耶律金贵也铁青着脸,跟着石越走向靶场,只见那些木人都被炸得四分五裂,散得到处都是,原来靶场平整的地面,也被炸得坑坑洼洼——石越往这里扔了三十枚震天雷,还会有炸不烂的吗?

所有的使者都目瞪口呆,大为震惊。几个奉旨来看靶场情况的官员,连忙跑回去,xing_fen不已地大声向皇帝报告靶场的破坏程度,听得赵顼龙颜大悦,赵颢也是咋*不已。王安石、文彦博、冯京、王珪率领文武百官一齐拜贺,校场军民也齐呼万岁,欢呼声响彻云霄。

第二天,弥英殿。

石越志得意满。“接下来趁机推荐沈括出任判军监器,把兵器研究院牢牢掌握在自己手中,并进一步影响到整个大宋军队的装备供应**”沉浸在梦想中的石越没有想到,自从邓绾栽了一个跟斗后,一路青云直上的新任侍御史知杂事蔡确,狠狠地给泼他一盆冷水。

蔡确已经不是第一次弹劾石越了。这次他弹劾石越逞一时之快,泄露军国机密,让外邦使者知道了大宋的秘密武器震天雷同时还指责石越专断独行,*纵皇帝,没有事先和皇帝、宰臣商议就自作主张,炫耀震天雷,嚣张跋扈,其心不可问!

石越看着皇帝丢给他的这份骈四骊六,工整无比,却句句是想置他于死地的奏折,竟是打了一个激灵。他在心里恨得咬牙,但皇帝对于御史们的保护,是无所不至的,他们是皇帝用来制衡大权在握的大臣们的重要工具。明白这一节的石越虽然心有不甘,也只得顿首谢罪,一面分辩道:“臣行事孟*,致有此失,还请陛下治臣之罪。但臣亦有下情,望陛下容臣禀之。”

“卿有何情状?”赵顼见石越惶惑,心中颇觉满意。他也没有怪罪石越的意思,这只不过是一种卸下的权术罢了。

“昨日行事,臣的确失之孟*,因一时激愤,yu为大宋挣几分国威,立威外国,而一时不及请旨,此是臣之罪,臣断不敢否认。但臣万死不敢目无君上,此陛下所shen知。至于知杂御史以为臣泄露军机,那不过是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实实是冤枉了微臣。”

赵顼问道:“什么是只知其一,不知其二?”

“震天雷的杀伤力有限,重量过大,携带不便,且运输非常不安全,兼之不能大规模生产,实际上并不能依赖这种武器提高军队的战斗力。故此臣才虚张声势,扬威于使者面前,收不战而屈人之兵之效。朝廷在西北用兵,契丹屡次牵制,yu与西夏为犄角。我若用兵,则两面受敌,力有不足若不用兵,则彼咄咄B人,终无了局。此次扬威,使者回国告之执政,彼国必有所惮,则大宋可以安心于西北。而西夏亦知我有此器,自会处处防备,士气自沮。”

“石卿真是谋略shen远。”赵顼叹道,石越听他语气中颇有不甘之意,知道是对震天雷有这许多缺点_gan到耿耿。他顿了顿,觉得不便再说什么,便说道:“只是臣仓促间不能请旨**”

“这无妨。”赵顼并不在意,“机会难于把握,朕知卿忠心为国,并不怪卿。但卿也不可怪蔡确,他亦是职责所在。”

石越连忙答道:“臣不敢。”

“可惜,震天雷原来有这许多的限制。”一直默不作声的王安石忽然叹道,毕竟如果震天雷有想像中的强大,大宋开疆就事半功倍了。

赵顼笑道:“虽然如此,却也是神兵利器了。朕当嘉奖!兵器研究院还要尽量使震天雷能大规模生产,将成本降低一半,于国家便是大功一件。”

石越连忙顺着皇帝的话头,大夸了一番沈括等人的功劳。听得赵顼兴致高昂,连连说道:“果然不负朕之所望。”兵器研究院是他亲自投资,如今有了成绩,也显得他有先见之明,脸上自然也更加光彩。

石越笑道:“臣以为若假以时日,他们必能研究出更好的火器,威力更大,更便于携带,成本也更低,震天雷不过是牛刀小试。只不过,现在震天雷的缺点,是绝不可泄露出去的。”

赵顼点头称是,“不错,兵器研究院也应当加强保密。”

石越因说道:“王丞相提议设立军器监,臣以为果然是一个良法。臣虽然检正三_F_公事,兵礼_F_、工_F_是臣所当管,却终究不能干涉军器监的事情太多。沈括之能,陛下所shen知,他管理兵器研究院,成绩斐然,臣推荐此人判军器监,一来他资望能力,皆绰绰有余二来他可以继续加强兵器研究院的研究与开发。而且如果换上别人出任军器监,难免与兵器研究院互相牵制**”

王安石对于军器监什么的并无私心,见石越推荐沈括,因说道:“臣以为石越所说有理,只是沈括现在担任的职务已然太多,臣以为不如让他停止担任白水潭学院格物院院长一职,然后再找个人和他同判军器监,沈括负责兵器研究院和火器诸作坊,另一人则负责军器的供应等等日常事务,这样才不会误了公事,也可以让沈括有更多的j力和时间去管兵器研究院的事情。”

石越心里暗骂:“老狐狸。”他却不知王安石全是出于公心,只觉得王安石几句话,轻轻易易就把沈括和白水潭学院拉开一段距离,顺便抢走白水潭学院一个院长,又派一个人来和沈括同知军器监,互相监视,抢掉一半权力,还把话说得几乎无懈可击,自是心中不忿。

果然,赵顼略一思忖,便点头道:“还是丞相想得shen远。此事下中书、枢密议可之后,便可照办。”顿了顿,又道:“让沈括尽早上任,今年之nei,要把第一批震天雷装备到军中去。要尽快把成本降下来,实现大规模制造。”这样的利器,碰上赵顼这样想有所作为的君主,怎么会舍得放过?

石越只好暗自叹气,幸好要头痛的人是沈括。

汴京城的人们都还沉浸在xing_fen与喜悦之中,石越的形象开始被市民们神化了——那哪是普通的兵器呀?雷公的雷槌也不过如此吧?若不是神仙下凡,如何造得出来?

与此同时,辽使萧佑丹却有另一番心情。他本是辽国太子耶律濬身边的重要谋士,一直以来,他都以为大宋与他的国家一样,也是一个垂垂老矣的国家,自己到汴京来,无非是上寿、游玩一番,领略一下汴京城的繁华,然后就回国报告——一个简单得不能再简单的旅程。因此虽然身在南朝汴京,心思却一直悬挂着国nei的局势。但是现在,一切都改变了。校场上震天雷的威力,给了他强烈的危机_gan!

萧佑丹并非头脑简单之辈,一旦冷静下来,他很快就发现了这震天雷的几个缺点:体积太大,重量估计也不太轻,运输起来就不太方便,而且还需要投掷器发j,机动x明显不够,所以震天雷并不是不可对付的。但是如此强大的威力,用来守城的话,那就是让善于守城的宋兵如虎添翼,几乎立于不败之地了。

“一定要弄清楚南朝现在有多少这样的火器!布置在哪些地方,生产能力如何。还有没有更厉害的火器**”萧佑丹暗暗计算着,他最担心的,还是大宋手里,究竟还有多少张牌没有打出来?!“这一定是南朝赵官家和石越的双簧,以石越的能力,不可能一下子把老底全部露出来**”

萧佑丹不由得一个激灵,如果还有更厉害的**他已经不敢想像后果,现在辽国皇帝整日游玩嬉戏,不理朝政,信任群小,魏王专权,太子虽然英明,却权位不稳而南朝,王安石整军经武,改革财政,石越从旁补益纠正,再加上这些威力奇大的火器**一消一长之间,大辽有亡国之虞!

萧佑丹一拳狠狠地砸在桌上,咬牙自语道:“石越,我不会让你那么得意!”

本章未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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