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恐怖事件的开始,就像是一篇小学生的流水账作文。
南天是一个单身的自由作家。早晨按自己的生物钟起床,洗漱、吃早餐接着在电脑前敲字直到中午十二点出门,到附近的一家小餐馆吃午餐回家睡午觉下午三点起来,玩电脑游戏晚饭是叫的外卖,吃完后写文章直到十一点半之后躺在沙发上看电视——电视节目很乏味,他不一会儿就睡着了。
诡异的状况,就发生在他睡着之后。准确地说,是他睡醒之后。
南天迷迷瞪瞪地眼睛,当他看清周围的时候,愣了足足半分钟。
我还在睡梦中?这是他的第一反应。
不对,触感是真实的。南天捏了自己的手臂一把,疼。
他瞠目结舌地环顾着这个狭小而陌生的房间——总共大概只有7、8平方米,斜前方是一扇关着的木门。房间没有窗户,顶上是一盏日光灯。房间里只有一张小床,一座布艺沙发,角落里有一个抽水马桶。除此之外,没有别的任何东西。
南天倏地从那张小床上坐起来,惊愕而紧张地思忖着——这是什么鬼地方?不管怎么看,他都敢百分之百地确定,这不是自己温暖可爱的家。
我之前不是躺在客厅的沙发上看电视吗?南天想了起来,那电视节目真难看,让他不自觉地睡着了……可是,现在这是在哪里?这是怎么回事?
他的思绪混乱不堪,喉咙一阵阵发干。他无法判断自己遇到了什么样的状况。
就在这时,南天听到门外传来一个女人惶恐的声音:“啊!这是什么地方?”
还有别人在这里!南天激动地跳下床来,两步跨到门前——感谢上帝,门不是锁着的,一拉就开了。
他跨出门,来到走廊上,一眼就看到了那个一头棕色卷发、面色惊惶的女人,他们俩短暂地对视了几秒,仿佛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自己的样子。
就在这时,南天旁边房间的门也打开了,一个微胖的中年男人以同样诧异不已的表情出现在他们面前。紧接着,走廊上的房门纷纷打开,不止是这一边,还有隔着好几米远的对面走廊也是——每个小房间里,分别走出来一个人。所有人都张着嘴,瞪着眼睛,一副惊愕莫名的神情。
这个时候,南天将所处的环境彻底看清楚了——这是一个几百平方米的大空间,分上下两层,下面是狭长的大厅,摆放着一圈深棕色皮椅。而自己和其他人现在正处在二楼对称的两排走廊上。南天数了一下,两排走廊上各有七个房间,加起来一共14个。没错,每个房间里走出来一个人,一共有14个人。
“我们这是在哪里?”一个穿白衬衣的男人茫然地向众人发问。
“看格局,这里应该是个监狱。”中年男人眉头紧蹙。
这句话让所有人都大惊失色。每个人都显得紧张不已。对面的一个短发女人叫道:“我是怎么到这里来的?”
没有人能回答得出来。每个人的脸上都写着同样的问题。
这时,一个戴帽子的小伙子从一侧的楼梯走了下去,来到一楼中间的大厅,仔细观察着这里的每一个布局。楼上的人面面相觑,也跟着走下楼来,大家都聚集在一楼大厅里。
“这里有扇门。”穿白衬衣的男人走到大厅的一道铁门前,用劲拉了拉,摇头道,“锁死了。”
戴帽子的小伙子点着大厅中间那围成一圈的棕色皮椅数了一遍,用手托住下巴,说道:“有意思,刚好14把椅子,和我们的人数一样。”
一个头发是淡茶色的年轻帅哥双手在裤包里:“这么说,这些都是早就安排布置好了的。”
“到底是怎么回事?谁安排的这些?”有人问。
“会不会是一个电视节目?”一个高个子男人说,“现在有一些真人秀节目,将不知情的嘉宾带到某处,进行秘密拍摄,最后才告诉嘉宾,这其实只是一个电视节目而已。”
“不可能。”一个冷冷的声音,来自一个面容同样冷峻的男人。“没有哪家电视台或者制作单位有这么大的胆子,敢在不经得我允许的情况下,把我弄昏,并带到这里来录制什么节目。”
这男人说话的口气非同一般,似乎来头不小。所有人都望了过去,南天注视着他的脸,觉得有些面熟,好像曾在哪里见过。
那个微胖的中年男人也说道:“没错,这不可能是那种无聊的电视节目。”他抬手看了一下手表,“现在是4月22号上午9点17分。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们大家和我一样,已经被非法拘禁12个小时以上了——这绝不可能是一个游戏,完全是不折不扣的犯罪。”
看到这中年男人看表,大家才想起时间这个问题。一些没有戴手表的人开始摸自己衣服或裤包里的手机,随即听到他们的惊呼声。“手机不见了!”
“要是谁把我们抓到这里来,还会留下手机给我们报警或求救,那才是怪事呢。”面容冷峻的男人“哼”了一声。
“这么说,我们是被什么人秘密地抓到这里来的?”那个有着一头漂亮卷发的女人捂着嘴骇然道,“那人想把我们这么样?”
“我看不止是一个人吧,可能是一个什么组织。想想看,谁有这么大的本事,把我们十多个人同时一起抓到这里来?而且,全是在我们不知情的情况下。”一个男人瞪着眼睛,难以置信地说。
“有没有谁知道,自己是怎么到这里来的?”淡茶色头发的年轻帅哥说。“我是意思是,有人有被绑架或者是胁迫的印象吗?”
所有人都沉默不语,然后纷纷摇头。
“这么说,我们全是莫名其妙地昏迷后,醒来就发现自己在这里了?”
南天开口道:“我是睡着后……然后醒来就在这里的。”
“我也是。”那个戴着闪闪发光的钻石耳坠、短头发的女人望了南天一眼,“我跟他一样,也是睡着后就没有了任何知觉,醒来就在这里了。”
“不管我们是怎么到这里的。现在最重要的问题是,把我们秘密囚禁在这里的人到底想干什么?”淡茶色头发的年轻帅哥说。
沉默了片刻,戴帽子的小伙子指着那一圈围成一个大圆的皮椅说:“也许这些椅子就是答案。”
“什么意思?”南天问。
“我刚才就说了,我们现在一共有14个人,而椅子也有14把。这肯定不是巧合吧?”
“那你的意思是什么,抓我们到这里来的人希望我们在这里开一个茶话会?”面容冷峻的男人冷笑道。
戴帽子的小伙子并不觉得好笑,他仔细观察着周围:“谁知道呢?从目前的状况来看,这个大厅里没有其他更醒目的东西了。而这14张皮椅整齐地摆放成一个圆圈——这种暗示再明显不过了——这个神秘的主人希望我们都坐到这些椅子上来。”
“我觉得他说的有道理。”南天表示赞同,“我也是这么理解的。”
大家现在都靠近这一圈皮椅。短发女人说:“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全坐在椅子上?然后呢,又该干什么?”
“或许坐下来之后,就会出现下一个提示。”穿白衬衣的男人若有所思地说道。
“提示,什么意思?”短发女人问。
白衬衣男人耸耸肩膀:“我不知道,随口说的。只是觉得如果是在小说中,就会出现这样的情节。”
“对,我也这么想。”戴帽子的小伙子竟显得有些兴奋,他走到一张皮椅旁,准备坐下来,“我们就来试试看吧。”
“等等,别坐!”漂亮卷发的女人突然叫道,把大家都吓了一跳。
身材高大的男人问她“你怎么了?”
众人都注视着她,她的脸一下红了,窘迫地说:“没什么……我只是想提醒你们,小心点。”
“你好像认为我们坐到这椅子上,会发生什么事?”短发女人犀利地问道,“你为什么会这么认为?”
漂亮卷发女人咬着下嘴唇,眉头微蹙。片刻之后,她说道:“因为,我以前的一篇小说中,就出现了这样的剧情——椅子上藏着机关,坐下去的人……会死。”
这句话让众人都吃了一惊,包括南天在内。但卷发女人显然没有意识到,大家吃惊的是什么。
“你说,你的一篇小说中?这么说,你是个作家?”南天问。
“对。”卷发女人点头道,“我是个推理、悬疑小说作家。”
“真是巧了!”南天忍不住惊呼道,“我也是啊,我也是写悬疑惊悚小说的。”
接下来,更另他们吃惊的是,戴帽子的小伙子也叫道:“什么?你们都是写恐怖悬疑小说的?和我一样?”
“等等,难道我们大家都一样吗?都是悬疑小说作家?”白衬衣男人瞪大了眼睛。
“没错,我也是!”短发女人叫道。
面容冷峻的男人观察着周围人的反应,转动着眼珠,随后低声道:“哼,看来真是这样。”
戴帽子的小伙子望着冷峻男人,忽然叫道:“啊!难怪我刚才觉得您面熟呢,您是大作家荒木舟吧!”
大家都望了过来,带着些许惊讶。他们没想到,堪称悬疑小说界领军人物的著名作家荒木舟竟然也和他们一起经历着这起诡异的事件。
荒木舟淡淡地说:“嗯,那是我的笔名。”
戴帽子的小伙子好像忘了自己处在什么状况中,竟兴奋地感叹道:“14个悬疑小说作家离奇地聚集在一个神秘的场所,面临着未知的危险和谜题——实在是太有戏剧、太有意思了!我们现在的经历,简直就是一部最好的悬疑小说!”
他说完这番话,一个看起来只有十多岁的男孩突然盯住了他,嘴唇微微张开,好像是意识到了些什么,却没有说出来。
荒木舟仍然是那种慢条斯理、冷若冰霜的口吻:“现在不是为这种事情激动的时候吧?我们还是商量一下接下来怎么办好。”
“对。现在看来,我们这些人会聚集在这里,绝不可能是巧合了。既然大家都是些推理悬疑类的行家,那就一起来分析一下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吧。”穿白衬衣男人说,“另外,我觉得咱们有必要做个自我介绍——我的笔名叫龙马。”
“啊,龙马,我知道!”戴帽子的小伙子指着他说道,“我看过你那本《逃出恶灵岛》,很棒!没想到就是你呀!”他兴奋地直搓手。
龙马浅浅笑了一下,礼貌地说了声“谢谢。”他转向众人,“大家都分别做个自我介绍,没意见吧?”
淡茶色头发的年轻帅哥正要开口,戴帽子的小伙子又像是发现了什么新大陆一般,抢在他之前说道:“啊……你——我也想起来了。我看过你的专访——你就是被媒体称为偶像作家的歌特吧?”
年轻帅哥捋了一下额前的刘海,点头道:“对,是我。”
戴帽子的小伙子确实是个神经大条的人,在这种大家都惶惶不安地时候,他却有心情在众人中收寻着明星人物。“你是白鲸吧!”他指着一个一身休闲打扮的男生说,“新晋的悬疑小天王,我在网上读过你的作品。”
这个笔名叫白鲸的男生,南天也听说过,他是去年才在悬疑小说界崭露头角的,作品并不多,但势头却锐不可挡,蹿红的速度之快令很多前辈都为之咋舌。
白鲸勉强笑着点了点头,同时问那戴帽子的小伙子:“那你呢?”
“我就不能跟你们比了。”小伙子不好意思地取下帽子,挠了下头,“我没什么名气,都没出过实体书,只能算是网络写手吧——我的笔名叫北斗。”
高个子男人接着说:“我的笔名叫暗火,也不是什么名作家。”
一头漂亮卷发的女人微皱着眉说:“我叫纱嘉……嗯,是笔名。”
短发女人有着和小女人般的纱嘉截然不同的成熟韵味。“我嘛——笔名叫千秋。”她拖长的声音极具磁性,蕴涵着和妩媚。
后面的人挨着介绍自己——三十多岁的削瘦男人笔名叫莱克穿方格子衬衫的白皮肤男人叫尉迟成微微发胖的中年男人笔名叫夏侯申还有一个戴眼镜的男人,形象看起来有些畏畏缩缩的,名字叫徐文,他说那是他的真名,他从不用笔名。
在南天做过自我介绍后,最后就只剩下那个十多岁的男孩了。他看起来是这14个人里面年龄最小的一个,之前一句话也没说过。见大家都望向了自己,他开口说道:“唔……我的笔名叫克里斯。”
“克里斯?”大家都怔住了,连荒木舟都抬起头来,仔细打量着这个男孩。
北斗惊讶地张大了嘴,几乎是大喊道:“你真的是克里斯?写《冥顽世界》的那个16岁的天才作家?”
男孩淡定地说,“嗯,是我,不过我现在已经18岁了。”他腼腆地笑了一下。
大家面面相觑,惊讶之情溢于言表。和其他人一样,南天也感到不可思议。之前,他认为在这14个人当中,荒木舟就是最大牌的作家了,但他怎么也想不到,居然连克里斯都在他们当中!要知道,天才少年作家克里斯在全世界来说,都是个名人。他16岁写成的长篇小说《冥顽世界》一问世便获得国内外的多项文学大奖,被翻译成十多种文字出版,位居畅销书排行榜多周。之后,克里斯转为写悬疑小说,每本书都有几百上千万册的销售记录。据媒体介绍,克里斯智商高达150以上,但这个天才少年作家却十分低调,基本不接受任何采访和报道,所以对很多人,包括业内人士来说,他都是个谜一般的人物。
而这样一个人物,现在居然也经历到这起诡异的事件中来,别说是性格外露的北斗,就连自认为沉得住气的南天都感觉心潮澎湃。
同时,更深一层的震惊和恐惧也向他笼罩而来——到底是什么神秘的力量,能把这么多不简单的人聚集在一起?目的又是什么呢?
此时,北斗简直已经兴奋地难以自恃了,他面红耳赤、手舞足蹈地说道:“真是太不可思议了,我昨天晚上还跟朋友在街边的烧烤摊喝酒,今天醒过来居然就跟克里斯身处一室,世界真是太奇妙了!”
“你还觉得很高兴是怎么着?”荒木舟瞪着他说,“别做这种不知所谓的感慨了,还是想想我们现在的处境吧!我提醒你,我们不是在聚会或度假,而是被非法囚禁了,并且还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但十有八九都不会是好事!”
北斗吐了吐舌头,埋下头不说话了。
“那么回到之前的话题吧。”夏侯申说,“我们到底要不要坐到这些椅子上试试?”
尉迟成望了一眼纱嘉,说:“我认为这位女士的担忧是不必的。想想看,我们在这里昏迷了十多个小时,如果谁想取我们性命的话,早就可以下手了,还用得着采取椅子机关这么麻烦的杀人方式吗?”
“没错,要杀我们的话,根本没必要把我们弄到这里来杀。”夏侯申说,“可见那家伙想要的不是我们的命。”
说话的时候,北斗蹲去仔细检查了一把皮椅。“我看过了,没有什么机关,就是普通的椅子。”
那个叫暗火的男人似乎觉得有些不耐烦了。“本来就没有什么好疑神疑鬼的。”说着,他径直走到一把椅子前,坐了下去,并自然地翘起二郎腿。
大家见没发生什么事,纷纷走到一把皮椅跟前,挨着坐了下去。
其他人都纷纷落座,唯独纱嘉还站在最后一把椅子跟前,手抚在胸口,似乎还在犹豫着。
南天恰好在她的旁边,看到她一脸忧虑的模样,忽然有一种想保护这小女人的冲动。他拉了一下纱嘉的手,同时站起来说:“别担心,没问题的,要不你坐我这里吧。”
说着,他坐到纱嘉面前的那把椅子上,向她示意不会有任何事发生。
纱嘉微微张着嘴,盯着南天看了几秒,随即露出感激的神情。“谢谢你。”她努力挤出一丝笑容,同时坐到南天让出来的那把椅子上。
此刻,14个人全部落座。与此同时,空旷的房屋内突然响起一个响亮的声音,把所有人都吓了一大跳。
“欢迎光临,客人们。”
坐在皮椅上14个人全都惊诧地左顾右盼,寻找着声音的来源。北斗抬起头,最先有所发现,大喊道:“在那里!”
大家抬起头来,望向四周,这才发现原来房子顶端的四个角落都安装着一个小音箱,声音就是从这里发出来的。
“抱歉在未经同意的情况下,把14位悬疑惊悚作家请到这里来。不管你们现在处于何种心境——愤怒也好、恐惧也罢,都请暂时冷静下来听我说完以下的话,因为这是关系到你们性命的大事。”
坐在椅子上的14个人屏息静气,偌大的空间里没有一丝杂声。
“我猜,你们刚才已经有过一些交流了。所以各位的名字和来历,就不用我来一一介绍。我相信你们现在最关心的问题就是——我把你们请到这里来究竟想干什么。”
“简单地说吧,我和你们一样,也是一个悬疑小说作家。多年来,我一直在思考一个问题——究竟怎样,才能写出一本震惊出版界、乃至全世界的伟大的悬疑小说呢?我想了很久,终于找到了答案——你们,就是我的答案。”
围成一圈的14个人面面相觑,神情复杂,难以概括。
“现在在座的各位,不管知名与否,在我看来,是国内最优秀的14个悬疑小说作家。我把你们请到这里来,是想和大家玩一个游戏。”
“我来说明一下游戏规则。现在请你们注意大厅东南方向的角落,那里摆放着一个小箱子。”
众人朝他说的方向望去,看到了他说的那样东西。
“这个箱子里,装着14个乒乓球,每个球上面写着一个数字,分别是1—14。一会儿,我希望你们按照我说的那样去做——每个人到那箱子里随机地摸一个乒乓球出来,上面的数字就代表你的号码。确定之后,游戏就开始了。”
“游戏内容是这样的:从拿到号码1的那个人开始,每天晚上7点钟,每人讲一个自己新构思出来的悬疑恐怖故事。讲完之后,除了讲述者之外的其他人跟那个故事打一个分数,以10分为满分。打完之后,由一个人统计,并算出平均分——最后得出的数字就是这个人所讲故事的总得分。那么,14天之后,得分最高的那个人就是这场游戏的胜者。”
“有人会问,赢得这场比赛有什么好处呢?我想,各位都是行家,肯定能意识得到,你们现在所经历的这件事情,实在是一个绝好的悬疑小说题材,而且最难得的是,它不是编造出来的事情,而是你们亲身经历的真实事件。我相信在场的每一个人都清楚,对于一个悬疑作家来说,这是一生中千载难逢的机会。如果能把这件事情改编成小说,绝对会轰动世界、创下书市奇迹。”
南天在心中暗暗惊叹——他说得一点都没错,且不说后面会发生什么事,就单凭目前的状况——14个悬疑作家(还包括了克里斯、荒木舟、白鲸、歌特等名作家在内)被神秘人绑架到一个封闭场所,并强制他们在这里度过近半个月的时间,每晚讲一个故事——光凭这个就已经够有噱头了。毫无疑问,这本书光凭介绍,就会引起无数人的兴趣和好奇心,简直是一本不用翻开看都能吸引人购买的超级畅销书!
神秘人的声音将南天从遐想拉回现实。“但是有一点,你们肯定都想到了——总不能这么多人去写同一个题材吧?所以,这本未来畅销书的写作权,只属于最后得分最高的那个人,也就是这个游戏的胜者。这个人可以将他所经历的整件事,包括这14天以来听到的所有故事写成一部书。最后谁能成为这个幸运的人,对在座的每个人来说,都是一个挑战。”
“当然,也许有人会说——我不同意,我也不想玩这游戏,我现在只想回家。对于有这种想法的人,我不会强迫你做任何事。但是显然,我也不能就这样让你离开。只有很遗憾地让你出局了。”
“他说的出局是什么意思?”徐文鼓着一对向外凸出的眼球问坐在他身边的白鲸。白鲸摇了摇头,做了个叫他暂时不要说话的手势。
“现在,游戏内容大家都了解了吧。那么接下来,我来说一下这个游戏的规则,这是最重要的部分,请你们听好。”
“首先,是关于你们每天晚上要讲的那个故事。除了必须是一个精彩的悬疑恐怖故事之外,更关键的一点是——后面的故事绝不能和前面的故事有任何构思上的相似或剧情上的雷同。如果出现了这种情况,犯规的那个人就会出局。这一点希望你们引起重视。”
声音暂停了几秒,好像是有意留时间给众人思索。接着,那含混沙哑的声音继续道:“另外,告诉你们一件事,这个活动的主办人,也就是我,现在就跟你们坐在一起。没错,我就是你们当中的一个人。”
此话一出,众人都惊愕地倒吸了口凉气(显然有一个人是在演戏),目瞪口呆地望着身边的人,一瞬间,好像所有人都成了嫌疑犯。
那声音像是算准了众人的反应一般:“你们还是以后再花时间慢慢猜测我是谁吧。我现在要你们知道的是,我之所以这样做,是为了向你们余下的13个人做一个公平的挑战。自然,我到时也会讲一个故事,然后等待着你们评分。但是,我要你们听清楚,如果最后胜出的那个人恰好是我的话——”
那声音骤然停下了,大厅里静得可怕。而那恐怖的声音再一次响起的时候,所有人都感到不寒而栗、后背发冷。
“假如结果是这样,那你们剩下的人一个也别想活着出去。”
两个女士都惊恐地捂住了嘴,事实上,所有人都是一副惊恐万状的表情。音箱里的声音继续道:“所以,唯一能活着离开这里的方法就是,按我的规则讲好你们的故事,并公正地为每个人打分。最后获胜的那个人,不但会获得这个故事的写作权,还能获得所有活着的人的生存权——打开这扇铁门的钥匙,只有获胜的那个人才能得到。当然,如果你们评选出来的那个获胜的人是我,你们就只能到地狱里去后悔了。”
“好了,该交代的我都说了,最后提醒你们几点。第一,你们应该看出来了吧,这里是一所旧监狱改造成的,除了打开大门能出去之外,别无他法。你们不用枉费心机地做各种逃生尝试了第二,在大厅西北方向的那个柜子里,有供你们半个月生存的食物和水,只要你们不浪费,捱过半个月完全没问题最后一点,我希望你们能明白——你们的生命掌握在我的手里,最好不要轻举妄动。我既然能把你们神不知鬼不觉地请到这里来,也就能神不知鬼不觉地取走你们的性命。游戏从今天晚上就开始了,各位好自为之吧。”
等了好一阵,音箱没有再发出声音。
“呼……”荒木舟长长地吐出一口气,“毫无疑问,这是个疯子所为。”
“可怕的是,这疯子现在就在我们中间。”莱克说。
“对了,我们刚一坐下来。那音箱就响起来了。这是怎么回事?难道这房子里还有人,在暗处观察着我们的一举一动?”徐文紧张地环顾周围。
白鲸缓缓摇着头说:“那声音多半是事先录好的,用遥控的方式控制音箱。我们全都坐下来后,当中的某人就悄悄按动了隐藏在某处的遥控器。”
“这么说,我们现在只要搜出谁的身上有遥控器,就能将那个人找出来?”尉迟成瞪着双眼说。
“如果是微型遥控器的话,可以藏在身上的很多小地方,根本搜不出来。”白鲸无奈地说,“况且怎么搜?由谁来搜?现在的关键就是我们根本不知道该相信谁。”
听了这话,大家都感觉到一阵寒意,彼此警觉地互望着。
这样可不行。在这种困境中,如果大家不团结的话,那情况会更糟。南天呼了口气,说:“我觉得,我们不要互相猜测、疑神疑鬼。毕竟我们14个人当中,有13个都是无辜的。”
“这小伙子说得对。”夏侯申说,“也许那疯子告诉我们这一点,就是为了达到让我们互相怀疑的结果,我们别中了他的计。”
低头沉思的北斗,忽然咧嘴笑了一声。
“你笑什么?”千秋凝视着他。
北斗抬起头来,发现大家都望着他,“唔”了一声:“没什么,我只是没想到,我居然能跟克里斯、荒木舟老师他们一起被当作最优秀的14个悬疑小说作家之一。”
千秋翻了下眼睛,讥讽地说:“真荣幸啊。”
南天望着夏侯申说:“现在几点了?”
夏侯申看了下手表:“上午10点36分。”
南天点了下头,将头扭到一边,凝望着墙边的那个小木箱。
徐文说:“难道我们真要按照那人说的那样去做吗?”
“要不然呢?你觉得我们还能怎样?”龙马说。
“我们这么多人,就没办法对付那疯子一个人?”暗火说。
“问题是,你能分辨出我们当中谁是那疯子?”龙马问他。
“他的声音……我们当中,有没有谁的声音跟那人相似?”徐文说。
荒木舟冷笑一声:“别犯傻了,你觉得能策划这种计划出来的人,会蠢到用他(她)真实的声音跟我们说话吗?那显然是使用变声器之后的声音,我一听就知道了。”
克里斯转了下眼睛,望着荒木舟问道:“叔叔,您用过变声器吗?”
荒木舟一怔:“……没有用过。”
“那您怎么知道使用变声器后的声音该是什么样的?”
大家的视线都集中到荒木舟的身上,荒木舟露出不自然的神情,解释道:“我以前在电影里看过……应该就跟刚才发出的声音差不多。”
克里斯“哦”了一声,没有再说话了。
龙马说:“看起来,我们真的只有按照那个人说的那样去做了,否则的话,我们可能无法活着离开这里——正如他所说,现在我们的性命掌握在他的手里,没有选择的余地。”
“主要是他在暗处,而我们在明处。只要找不出这个人来,就意味着我们要一直处于被动。”白鲸补充道。
“那我们就如他所愿,来玩这个游戏吧——最后赢了的那个人就能获得钥匙,救大家出去。我不相信,我们13个人的智慧还比不过那一个人。”南天说。
“可是别忘了,他早就在策划这件事,是有准备的。”歌特提醒道。
南天托着下巴想了几秒,居然和克里斯一起异口同声地说道:“不,他不可能事先准备好故事。”
两个人对视了一眼。
“为什么?”徐文问道。
“按照他说的那种规矩,我们抽签决定顺序是随机的。而后面故事的内容又不能和前面的雷同。那么,如果他的号码排在后面,而之前又恰好有人讲了个跟他差不多的故事,那么,他想好的故事就不能用了。”
纱嘉“啊”地低呼了一声:“这么说,我们谁都无法提前把故事想好?只有轮到自己那天才可以开始想?”
“就是这样。”南天望着她说,“所以正如他所说,这是一个对所有人都公平的比赛,那个人想用自己的真正实力来挑战我们13个人。”
“不,有一点是不公平的,对后面的人来说。”克里斯说。
大家都望向他。
“规则是——前面的人讲过的内容和题材,后面的人就不能再用了。这意味着,越到后面,故事的题材就会越狭窄,显然对后面的人是不利的。”
“你说得对。”白鲸微微点头。
“也许,他认为运气也是实力的一部分?”南天若有所思地说。
夏侯申再次看了一眼手表:“我提醒大家一点,那人说游戏从今天晚上7点开始,也就是说,我们当中抽到1的那个人,只有不到9个小时的准备时间了。”
大家的目光再次聚集到一起,用眼神做出了决定。
“我去拿那个木箱。”北斗朝大厅的角落走去。不一会,他捧着那小木箱回来了。这是一个类似商场抽奖那样的箱子,顶端开了一个圆洞,刚好能让人把手伸进去。
“谁先来?”北斗问。
“我先来吧。”龙马走上前去,手伸进木箱里,摸出一个乒乓球,上面写着数字“6”。他转过身,把号码展示给众人看了一下。
南天跟着走过去,从木箱里摸出一个小球,他看了一眼上面的数字,心中颤抖了一下。
什么?这么巧?
小球上的数字是14。
我是最后一个?这到底算是运气好还是不好?
在他发怔的时候,其他人都挨着走上前来,分别从木箱中摸出小球。
所有人都拿完之后,北斗说:“里面剩下的那一个就是我的了。”他伸手进去拿出那最后一个乒乓球,看了一眼——9。
现在,每个人的号码都确定了,这将是未来14天晚上讲故事的顺序。
尉迟成转动着手中那个写着“1”的小球,有些紧张不安地说:“我居然是第一个。”
“那还不好吗?第一个讲的人,可以任意选择题材和构思,不用担心会和别人的重复和雷同。”歌特扬起自己手中那个写着“12”的小球给尉迟成看了一眼,“我就没这么幸运了。”
“可不是吗?越到后面,故事的题材和情节就会越受限制。”白鲸说。
尉迟成听他们这样说,似乎放松了许多,他微微点头道:“这倒也是。”他从椅子上站起来,“那么,我到房间里去构思我的故事了。”
“等等。”克里斯忽然开口道,“我想问各位一个问题——你们是怎么到这里来的?”
众人都愣了一下。千秋问道:“这个问题有什么意义吗?反正我们已经被困在这里了。”
“我想,也许我们能通过各人被带到这里来的不同时间和方式,发现其中的一些端倪。”克里斯沉静地说。
南天一怔:“你是说,也许能推测出谁是那个神秘的主办人?”
“我没有十足的把握,只是觉得可以试试。”
“我赞成。”夏侯申望着众人,“如果大家都没有意见的话,我们就分别说一下自己是怎么来到这里的,可以吗?”
“我不知道我是怎么出现在这里的。”千秋说。
“我也不知道。但是可以回忆一下出现在这里之前,自己在做些什么。”夏侯申说。
“好吧,就这样。”荒木舟说,“我们现在就按照这个顺序来依次说吧。”他举起自己手中的小球。
从尉迟成开始。“嗯……我记得,我昨天下午是从一个朋友家出来,然后开车回家。开车的时候,我忽然觉得自己很疲倦,就把车停到路边,想稍微休息一两分钟。结果居然睡着了,醒来的时候,就已经在这里的一个房间里了。”
“你睡着之前有没有看时间,那时是几点?”克里斯问。
尉迟成思索着说:“我从朋友家出来是下午三点半左右,之后开了最多十分钟的车……”
“就是下午三点四十左右?”
“差不多。”
尉迟成说完后,拿着号码“2”的徐文皱着眉头说道:“我昨天下午在自己公司的办公室里看文件,看累了就闭上眼睛想养会儿神,结果——后面不用说了吧?”
“具体时间你记得吗?”克里斯问。
徐文想了想:“应该是下午四点过一点儿。”
号码“3”的主人是夏侯申,他说:“我昨天下午在公园的长椅上冥思,寻找创作灵感。不知道是睡着了还是怎么样,反正睁开眼睛就已经在这里了。”
“时间?”
夏侯申耸了下肩膀:“我不知道,当时我没看时间。”
“大概是什么时候你能判断吗?”克里斯问。
夏侯申眯着眼睛想了片刻,说:“我记得当时公园里打拳的老人们准备回家了,大概就是快五点了吧。”
“嗯。”克里斯应了一声。
后面的人挨着说了下去。
莱克(号码“4”):“我在家里上网,莫名其妙地就失去知觉了。时间……大概是五点半左右。”
暗火(号码“5”):“我和朋友在一家餐馆吃饭,喝了些酒……我去上卫生间,后来就不知道了。具体时间我没看,但吃晚饭的时间,应该就是六点过吧。”
龙马(号码“6”):“我昨天七点在外面吃完晚饭,坐地铁回家,忽然觉得有些头晕,之后就跟你们差不多了。”
千秋(号码“7”):“我昨天晚上到一家美容中心做全身保健按摩,那个按摩师的手法相当到位,我非常舒服,很自然地就睡着了。”她摊了下手,表示后面的不用讲了。
“时间呢?”克里斯提醒道。
“这个我记得很清楚,因为按摩前我看了一下手机,刚好七点半。”
“喂!等一下,这……这是怎么回事?”一直在旁边认真倾听着的南天突然惊呼一声,露出惊愕的神色。
“怎么了?”徐文诧异地望着南天。
“难道你没发现吗?从号码1的尉迟成开始,每个人失去知觉的时间顺序,跟我们随机抽的号码顺序一样!”南天大声喊道。
几乎每个人都惊诧地,感到匪夷所思。
“难道后面的人也是这样吗?”夏侯申愕然地望着余下的几个人。
“听他们说完吧。”克里斯说。
白鲸(号码“8”):“我昨晚和一个朋友在咖啡厅里喝咖啡、聊天。后来她出去接电话,我大概就是在那个时候失去知觉的。时间是八点左右。”
北斗(号码“9”):“我昨晚和一群高中同学在外面喝酒,一家普通的烧烤摊。我们大多数人都喝醉了,几乎记不得后面发生了什么事——直到我发现自己躺在这里的一张床上。我清醒时看的最后一次时间是晚上九点十五分。”
荒木舟(号码“10”):“我昨晚哪儿都没去,就在自己家中。我妻子在客厅里看电视,我在卧室看书。我不记得自己是怎么失去知觉的,时间也不敢肯定,只能估计是十点以前。”
纱嘉(号码“11”):“昨晚,有个朋友来我家找我聊天,我们聊了一个多小时。她走之后,我躺在床上听音乐,不一会儿就什么都不知道了。我朋友是接近十点时走的,嗯……那我失去意识的时间应该就在二十分钟以内(十点二十左右)。”
歌特(号码“12”):“昨天晚上,我去电影院看一场电影,看到中途不知怎么觉得很疲倦,之后就渐渐没意识了。我记得电影是九点四十分开始的,我看了大概一半,那时应该是十点五十左右吧。”
歌特说完之后,没有人说话了。南天(号码“14”)以为自己已经是最后一个了,他说道:“我昨天晚上在家里写小说,写到十一点半,然后在客厅看电视,没看多久就睡着了。”
南天刚一说完,北斗就叫了起来:“天哪,真的是这样!我们随机选出的顺序,就是每个人失去知觉的先后顺序!”
“怎么可能会有这种诡异的状况?”夏侯申眉头紧锁,“这绝不可能是巧合!”
“难道我们每个人的顺序,是从一开始就安排好了的?”尉迟成惊愕地猜测道。
“我们被带到这里来的先后顺序,是可以控制的。但我们刚才每个人挨着在那小木箱中号码,是完全随机的,这怎么能控制?”白鲸也感到不可思议。
就在大家惶恐地谈论、猜测着的时候,荒木舟说道:“先别忙,我们当中还有一个人没说自己是怎么来这里的呢。”
大家扭过头去,见荒木舟的眼睛盯着克里斯,这才想起一开始提出这个问题的克里斯自己还没有说。
但此时,所有人都盯着克里斯,他却缄默不语了。
“怎么了,天才少年,你自己提出的这个问题,我们都说了,你却不愿意说?”荒木舟用审视的眼光注视着克里斯,“难不成,你来这里的方式和我们不一样?”
克里斯沉默许久,目光迎向荒木舟,说道:“对。”
荒木舟眯起眼睛:“那你是怎么来的?”
“我不是昏迷后出现在这里的。”克里斯说。
众人全都,白鲸说:“难道你……”
“对,我是在清醒的时候走进这个地方来的。”克里斯平静地说。
“什么!”众人惊呼起来。
面对一片怀疑的目光,克里斯沉着地说:“你们别误会,我不是那个神秘的主办人,如果我是的话,就会编一个谎话,而不会把真实情况告诉你们了。”
“很难说。”荒木舟凝视着他,“你也许就是利用我们的这种思维,才故意这么做呢?”
克里斯没有说话。
南天伸出手比了一下,望着克里斯说:“那请你告诉我们,你具体是这么来这里的?”
克里斯说:“昨天晚上,我按约定来到指定地点,一辆黑色的轿车在那里等着我。我上车之后,被黑色布条蒙住了眼睛。车子开了大约半小时,停了下来,我被一个人带着进到一个室内场所,当然,就是这里。我取下蒙在眼睛上的布条,带我进来的那个人不知道哪儿去了,就好像消失了一样,而门已经锁上了。”
所有人都屏声敛息地盯着克里斯,像在听一个奇幻故事。纱嘉问道:“然后呢?”
“然后我就从大厅来到二楼,发现14个房间有13个的门都是紧闭着的,只有一个房间的门开着。我走了进去,将门关上,躺在床上睡觉。直到早上听到你们的声音,我才起来——就是这样。”
克里斯说完后,众人凝视他足足有一分钟。
“你知道自己来这里的目的,所以才会如此从容地面对此种状况,是吗?”夏侯申问道。
“对,我知道。”克里斯低头沉思,“但是现在想起来,我觉得这可能是个圈套。”
荒木舟说:“你不妨把话说清楚吧。究竟是什么吸引你到这里来到?你来干什么?和你约定的人是谁?”
“对不起,这些我暂时不能说出来。”
荒木舟瞪着眼睛问:“为什么?”
“因为这是我的事,和你们没有关系,对不起。”
大厅里短暂地沉默了一阵,南天说:“那你总可以告诉我们,你昨天晚上到这里的时间吧?”
克里斯点了下头:“那个人没把我的手表收走,我进门后看了时间,刚好十一点十分。”
“你的号码是?”
克里斯展示手中那个写着“13”的小球。
南天深吸一口气:“没错,你在时间上的顺序也刚好是第十三个人,在歌特(十点五十)和我(十一点半)之间。”
“真他妈见鬼了。”暗火低声骂道。
龙马这时想起了什么,问克里斯:“对了,你之前是怎么想到这个的——我是说,你怎么会想到从我们每个人到这里来的时间顺序中看出端倪?”
“因为和我约定的那个人非常强调时间,他在车上跟开车的人说了一句我们必须在十一点十分之前到达那里——所以我觉得时间顺序对这个神秘的主办人来说,可能有某种特殊的意义。”
众人面面相觑,脸上露出各种复杂的表情。
“那么,通过我们刚才所有人的叙述,你有没有推测出……谁可能是那个人?”千秋紧张地问道。
克里斯摇头道:“不可能,那个人隐藏得很深,不会这么容易暴露的。我现在只能肯定一件事——”他顿了一下,凝视着众人,“这件事情绝不是我们想象的这么简单。”
南天躺在“牢房”的床上,思索着这一起诡异莫名的事件。
这件事情绝不是我们想象的这么简单——克里斯这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他知道什么内情?为什么不愿意说出来?
现在看来,最值得怀疑的,就是他了。但是,这可能只是表象。
在这里无所事事地呆了一下午,南天已经感到心烦意乱了——各种猜忌、推想困扰着他,担忧和焦虑也让他难以平伏。他想象自己远在他乡的父母拿起电话,拨通儿子的电话号码,却发现无法联系到的时候,他们会着急成什么样。不用说,他们会立刻到自己所在的城市来,这时发现儿子失踪了……南天用手按住额头,他不愿再想下去了,这种想象令他心中绞痛。
这时,门外传来轻轻的敲门声。
南天从床上坐起来,问道:“是谁?”
“是我。”一个女人的声音。
南天走到门口,将门打开,纱嘉站在门外,手里拿着一盒午餐肉罐头和一瓶矿泉水。
“都六点过了,你不饿吗?”纱嘉把手中的食物递给南天。
“谢谢。”南天接过水和罐头,冲纱嘉笑了一下。他见纱嘉还没走,就问了句,“嗯……要进来坐会儿吗?”
“好啊。”纱嘉走进来,坐到布艺沙发上。
南天提着拉环将罐头启开,却发现没有餐具。正在窘迫的时候,纱嘉像变戏法一样从身后拿出一把不锈钢小勺,递给南天,“喏。”
南天接过勺子,笑道:“你想得真周到。”
纱嘉淡淡笑了笑。
南天舀了几口午餐肉到嘴里,又喝了些水,对纱嘉说:“这个主办者跟我们准备的食物还蛮不错的,比我想象的好多了。”
纱嘉点了点头:“柜子里的食物种类还挺多的,看来那人还考虑到让我们换换口味。”
“大概是他自己也在我们当中的原因吧。”南天若有所思地说。
吃完了罐头,南天用手背抹了抹嘴,对纱嘉说:“我觉得你挺坚强的,一个女孩,遇到这种情况,很快就能恢复从容。”
“你叫我女孩?”纱嘉笑道,“我都27岁了。”
“反正没结婚就能叫女孩吧。”
“你怎么知道我没结婚?”纱嘉睁大眼睛问。
“我觉得,如果你结了婚的话,也许就不会这么从容了。”
纱嘉微微点头道:“是啊,我无牵无挂的,确实没太多值得忧心的地方。”
“你父母呢?你失踪的话,他们肯定会担心吧。”
纱嘉低下头,轻声道:“我的父母已经过世了。”
南天微微张开嘴,抱歉地说:“真对不起。”
“没关系。”纱嘉抬起头来,将话题岔开。“我觉得,咱们虽然碰到这种事情,但是也要乐观一点。彼此之间应该多沟通、多交谈。否则的话,还没到14天,我们恐怕就会受不了这种沉闷的日子,精神崩溃了。”
“嗯,你说的很对。”南天赞许道。
“那个叫徐文的就有些这种倾向了。刚才我给他拿吃的东西去,他连门都不敢开,就像是把我们每个人都想成是要害他的坏人一样。”纱嘉叹了口气,“唉,人如果一直处于这种精神高度紧张的状态,是会出问题的。”
“是啊。”南天也跟着叹息一声。
纱嘉看了下手表:“快7点了,我们下去吧。今天晚上的重头戏要开始了。”
“好的。”南天和纱嘉一起离开房间,从楼梯走到大厅,这时,14个人都聚集在一起了,每个人还是坐在上午的那个位子上,围成一圈。
南天的旁边一边是纱嘉,一边是龙马。他看到龙马从衣服口袋里摸出一个小笔记本和一支短杆儿的圆珠笔,问道:“你准备把他讲的故事记下来?”
“嗯。”龙马点头道,“也许可以当成某种资料保存。”
南天望向尉迟成。作为第一个“选手”,他显得有几分紧张,特别是当时间接近7点,大家都望向他的时候。尉迟成清了清嗓子,说道:“也许大家觉得我作为第一个讲故事的人,占了某些便宜。但是,我的构思时间却是你们当中最短的——也许这就扯平了吧。所以,我希望,在我讲完后,各位能客观公正地为我的故事打分。”
说完这番话,他的脸有些微微泛红。
看来他是真的很想赢得这场“比赛”,获得故事的写作权。南天暗暗想道。那主办者说的话看来对每个人都有影响。
荒木舟说:“我们当然会客观公正地跟你打分,这跟你是不是第一个没关系,所以你不用担心。”
其他人也纷纷点头。
尉迟成似乎安心了许多,他舒了口气,说道:“这我就放心了。说实话吧,这个故事虽然是我仅用一个下午的时间想出来的,但也许是受这特殊的境遇所启发——我觉得,这是我这么多年来构思出来的最好的一个悬疑恐怖故事。”
七点钟到了,他开始讲。
【第一天晚上的故事——怪病侵袭】
序节 突发事件
200X年9月22日晚上9:25
事情的发展总是出人意表。
身处这家超市的十几个人没有一个会想到接下来发生的事。
这是个再普通不过的地方。事实上,把这家总共不到300平方米的店称为“超市”多少有那么一点讽刺意味。诚然,这里没法跟城市中那些大型商场相提并论,但店里的货物还比较齐全,所以在这片偏远的郊区中,已经算是一家很不错的店了。
店里总的来说很安静。十几个互不相识的顾客默默选着自己需要的东西。只有一个妇女一边提着购物篮,一边打着手机。
“不行,我跟你说过,吃太多糖你会长蛀牙的。”她压低声音,尽量使用一种严肃的口吻。“你又想去牙医那里了吗?”停下来,倾听一会儿,她无奈地摇了摇头,“好吧,就一包巧克力和薯片——但你得答应我每天坚持刷牙。什么……喂……噢,儿子,这里信号太不好了。算了,等我回来再说。”
她将手机手提包里,在货架上选着零食。
九点半,超市的小扩音器里传出女店员温柔甜美的声音:“各位顾客,你们好。本超市将在十五分钟后关门,请您尽快选好所要购买的货物,到收银台付费。欢迎您明天再次光临。”
顾客们在听到通知后,加快了选购的速度。不一会儿,十几个人陆陆续续地来到收银台前,排队付费。
“让一下,让一下。”一个满脸胡渣的粗犷大汉嗡声嗡气地从后面赶过来,毫不客气地拨开排队的人,径直走到一对正要把货物放到收银台上的男女面前,抢先将自己抓在手中的几袋食物丢到女收银员面前:“先跟我算,我有急事。”
被挤开的是一个穿着时尚的年轻女孩,她正要开口说什么,身边的男友轻轻扯了她的衣服一下,示意她不要开口。那女孩白了男友一眼,气鼓鼓地将脸扭过去。女收银员自然觉得不合规矩,但瞥了一眼满脸横肉的大汉,也不敢多说什么,只得拿起划价器挨着跟那几包东西扫价。旁边的男店员无奈地看着这一切。
就在这个时候,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
“呯”地一声巨响,超市的玻璃门被猛地撞开。一个满头大汗、气喘吁吁的男人跌跌撞撞地闯了进来。离他最近的女收银员一眼便看见了他手里拿着的东西,“啊!”地一声惊叫起来。
“不许动!你们——全都不许动!”那男人举起手枪,神色疯狂地大声嘶喊,尖厉刺耳的声音充满整个空间。“所有人都呆在原地!”
超市里的十几个人全都惊呆了,他们谁也没经历过这种事情,没有一个人敢轻举妄动。那歹徒似乎无暇去进一步控制局面,他一边举着枪,一边惊惶地向后望。突然,他将枪口指向门边的那个男店员,大声喝道:“关门!快,把卷帘门锁上!”
“好的,好的……”那男店员已经吓得面色苍白了,完全不敢反抗。他哆哆嗦嗦地走到门前,拿起门边靠着的一根铁钩,将顶上的卷帘门“哗”地一声拉下来关拢锁好,然后自觉地丢掉铁钩,举起双手,战战兢兢地望着持枪的男人。
那男人见铁卷帘门确实已关拢,似乎稍微安心了些,神色比起初缓和了不少,但他仍然举着枪,对着男店员扬了一下:“你去,跟他们站在一起。”
男店员乖乖地照办了,站到女收银员的身边。
现在,超市里所有的人都集中在持枪男人的面前,那男人终于长长地吐出一口气,用他那种刺耳、难听的声音说道:“别用这种眼神望着我,我不是你们想象中的抢劫犯。没有哪个抢匪会笨到把自己锁在一家密闭的商店里。”
他顿了一下,接着说,“现在,你们听好了,我要告诉你们一些事情——我猜你们现在谁都不知道外面发生了这么重大的事。”
没有人动,也没有人搭话。
那男人的表情是神经质的:“听清楚了——外面现在爆发了一种从未有过的、可怕的病毒!这种病毒正以惊人的速度传播。大概十几分钟前,整个市的人几乎都被病毒感染了。我是幸存下来的,因为我在被病毒感染到之前逃到了这片郊区来——”他咽了口唾沫,瞪着眼前的众人,“我看你们的样子就知道你们没被感染,这说明这片地区目前还是纯净的。但我知道,用不了多久……这里也会遭到侵袭……所以,你们听懂了吗?我们现在就呆在这家超市里,等待救援!谁都不要试着出去!你们不知道,被这种病毒感染的人,会……”
乓!一声闷响,持枪的男人摇晃了两下,直愣愣地倒了下去。他的身后,站着一个染一头红发的年青男子,他穿得像个嬉皮士,确切地说就是个街头小混混。此刻,他手里拿着一瓶沾了血的葡萄酒瓶,怔怔地瞪着趴在地上的男人,看见血从那人的后脑勺慢慢沁了出来,他抬起头来错愕地望向我们。
“嘿,干得好,小子!”站在前面的那个粗犷大汉冲过来,蹲下去将被打昏的男人手中的枪缴了过来,对红发男青年说,“你制服了这个疯子!”
后面的人全涌了过来,见歹徒已经昏死过去,大家都松了口气。买零食的母亲心有余悸地捂着胸口:“天哪,太可怕了,我真没想到这辈子还会遇到这种事情!”
大家都嘈杂起来,七嘴八舌地议论着。时尚女孩的男朋友摇头感叹:“这是个疯子,十足的神经病!可问题是,他的枪是从哪儿来的?”
“可能他在来这里之前还去干了些别的事。”一个身材发福的中年女人皱着眉头说。
“也许那把枪根本就是把玩具枪。”时尚女孩说。
“不,是真枪。”大汉捏着那把手枪,瞥了说话的女孩一眼,“而且我检查过了,确实有子弹。”
众人都吸了口凉气,为刚才的危险感到后怕。一个带着眼镜的中年大叔说:“不管怎么样,赶快报警吧。”
“对,对。”大家这才醒悟过来,一致附和。女店员赶紧走到柜台前,抓起电话听筒。
“喂,等一下。”大汉将那把枪放在柜台上,斜睨着正要报警的女店员,“你们要报警也好,或者是怎么处置地上这个疯子也好,那都是你们的事。但是在那之前,先把门打开,我要出去——我说了,我有急事。”
“啊……对。”女店员这时也意识到大家还被关在这里面,她冲男店员点点头,“你把门打开。”
男店员机械地点了下头,从裤包里摸出钥匙,刚要蹲下去打开卷帘门的地锁,听到后面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等等,别忙打开。”
男店员茫然地转过头去,发现所有人目光的方向都和他一致,盯着说话的那个胖女人。
“什么意思?”大汉盯着她。
胖女人的打扮有些不合时宜,现在才初秋,她却穿着一身黑色毛料大衣,脖子上还围了一条羊绒围巾,看起来就像才从挪威北部旅行回来,还没能及时对衣装做出调整。此刻,她发现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她身上,使她有些不自在起来。大汉又提高声音问道:“为什么别忙开门?”
胖女人迟疑着说:“我有种……不好的预感。”
大汉盯着她看了两秒,不屑地“哼”了一声,转过身去咕哝一句:“又是个神经病。”接着对蹲在门口的男店员说:“别理她,把门打开!”
男店员犹豫了片刻,将钥匙锁孔,旋转一下,地锁“啪”地一声打开了。他“哗啦”一下将卷帘门拉开半个人高,外面透出漆黑的夜色。男店员蹲着转过头来对顾客们说:“好了,门打开了,大家可以出……”
这句话还没有说完,突然,在众目睽睽之下,倏地一下,那男店员不知被外面的什么东西猛地拖了出去。他本来用手撑着的卷帘门。“哗”地一声又垮了下去,“啪”地一下,地锁将卷帘门再次锁住了。
这几乎是一眨眼的事,后面的人根本就没看清发生了什么,就发现那男店员不见了。大家惊诧得还没能做出反应,更令他们感到骇然的事发生了。他们听到门外传出男店员撕心裂肺的惨叫声,还有他拼命挣扎、击打铁卷帘门发出的巨大撞击声。两种声音交织在一起,组成一种混合了无穷惊悸和恐惧的可怕噪音,令听者感到毛骨悚然、心胆俱裂。
大概半分钟之后,门外安静了,什么声音也听不到。超市内的人神情骇然、面面相觑之际,又一声尖叫划破安静,是那个时尚女孩,她面色惨白地指着门口,惊惶地叫道:“血——血!”
所有的眼睛顺着她的目光望过去,一阵彻骨的寒意从他们的后背油然升起。
男店员刚才被拖出去的位置,一淌鲜血正从卷帘门的门缝慢慢渗透进来。
“啊——”女店员惊骇地捂住嘴,几乎要昏厥过去。店内的其他人,包括那个大汉在内,也全都被吓得目瞪口呆、全身僵硬。
超市内的空气凝固了大概一分钟。这时,好像所有人都在一瞬间意识到了什么,他们互视了几眼之后,一齐望向趴在地上昏死的那个男人,并想起他刚才说过的那番话。戴眼镜的中年男人最先走上前去,蹲摇那男人的身体,一边喊道:“喂,你怎么样?醒醒!”
没有反应。中年男人将他的身体翻过来,不觉心中一抖——他没想到那男人后脑勺流出的血已经把身体前方全都浸湿了,地上的血有一大滩。中年男人把手指伸到那男人鼻子前试了一下,心里咯噔一声,呆住了。
身后有个年轻男人问道:“怎么样?他……”
戴眼镜的中年男人转过身来,望着身后的十几个人,低沉地说:“他死了。”
不知为什么,听到这句话的那一刻,我心里立刻产生出一种遍体生寒的恐惧感觉,仿佛有人在耳边对着我说:噩梦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