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叔叔阿姨,我在这里盯着淼淼。等到天亮,淼淼就会正常了。只不过,到了明天晚上,淼淼依然会和现在这个样子。戏不唱完,她是不会走的。”霍晶莹很义气的没有临阵脱逃,反而搬过一只小马扎,当门坐下了。
“那她这戏,要唱到什么时候啊?”老妈实在是没法子了,唯有指望女鬼三言两语的能快点把戏唱完,然后离开我。
“这个可没准,那要看她生前,会唱多少戏了。是只会唱一折戏,还是会唱整出戏。还有,谁也不知道她到底会唱多少出。要是会的多了,我估摸着不唱个10天半月的,她是不会走的!”霍晶莹扳着小手指,在那里对老妈说道。
“啊?10天半个月?那我家淼淼......”老妈觉得一阵眩晕的感觉涌了上来,手扶着五屉柜抽泣起来。任谁也能想明白,让鬼在身上呆半个月,过后还有人在么?
“叫张生,隐藏在棋盘之下。我步步行来,你步步爬。放大胆忍气吞声休害怕,这件事管叫我心乱如麻......”不理会旁人,那女鬼操纵着我的身体,在屋内转着圈儿又唱起了《西厢记》来。老妈一见女鬼又开唱了,一时间悲从心来,泪珠子滴滴答答的就往地上掉落着。而霍晶莹,则是紧拽着小拳头,小脸铁青着在那里努力的恢复着自己的“法力”!
“红旗招待所,你们在家里帮我把这小子看住了,我去一次红旗招待所!”就在所有人束手无策的时候,还是老爸想出了法子。他记起了老道走前说过的话“要是7日之内这小子有个什么异常,记得来红旗招待所找我!”
“啊,啊!那你快去快回,快去快回!”老妈纵然爱子心切,可是也只是一届女流。让她和一个小丫头单独面对着鬼上了身的我,心里多少还是有些害怕的。一边应着老爸,但见老妈走到屋角,拿起了扫地用的笤帚。哆哆嗦嗦的靠墙站住了,举着笤帚看着我。
我体内的女鬼丝毫不介意屋内的一大一小两个女人,自顾自的在那里唱着她的戏。或许真是憋久了,这一开唱,就没个消停的时候。一出戏接着一出戏的往外蹦着,一直到我的嗓子开始嘶哑了,方才作罢!
“真没用,才唱了几出这嗓子就不成了。也罢,且让你歇息片刻,然后再陪我唱戏好了。”女鬼鄙视了我一句之后,又大发慈悲的容许我休息一下嗓子。说实话,此时在我心里,居然对这女鬼并没有产生什么恶感!或许,是和她在上身之前,化作了蓉儿的容貌有关系吧?
第六章驱鬼拜师
“道长,茅道长。开门,快开门呀!”且不说老妈和霍晶莹两人在家里看“我”唱戏。反观老爸,则是蹬着他的那辆永久28载重叮铃哐啷的骑过了两条街。进了红旗招待所的门找到服务员,问清了老道的住处跑到门前就是一通大呼小叫。
“唉唉唉~那位同志,这大半夜的您轻点儿。”服务员很警惕的看着老爸,在那里出言提醒着他。那个时候,同志还是一个很神圣的称呼。有时候回头一看,多少词汇毁咱们手里了?扯远了,镜头摇回红旗招待所202房门前。
“那小子出事了?”就在服务员手拿着鸡毛掸子准备赶人的时候,老道睡眼惺忪的打开了房门,口气浓烈的问老爸道。也不知道他晚饭吃了什么,嘴里那股子味道熏得老爸倒退了两步才点头回着他的问话。
“且等贫道几分钟!”老道似乎不怎么着急他徒弟我的安危,冲老爸说了这么一句,返身将房门又关上了。而那位拿着鸡毛掸子盯着老爸的中老年女性服务员,则是长长吁了一口气,转身下到一楼,继续值班去了。
“老道,这么晚了还出去呐?”隐隐约约,屋内传来了一个男人的声音在那问老道。那年月,没有什么假日酒店和各种宾馆。人们外出需要住宿,一律都是招待所。而且想要入住,还需要单位的介绍信。将你由何处来,往何处去,准备干些什么,写得一清二楚。没有介绍信,你有钱人家也不会让你住的。当然,世事无绝对,在犄角旮旯里,也是有私人小旅社的。只不过,来历清白的人们是不会选择去住小旅社罢了。那时候的人,纯粹!
问话的是老道的室友,一个福建人,出来倒腾布匹的。只不过打的是某某单位采购员的幌子,拿着不知道什么单位的介绍信和老道住在了一个房间。招待所和后来的酒店是不一样的,酒店的房间再大,你住进去了在退房之前,这间房就属于你一个人的。当然,也允许你带着别人的老婆一起住。招待所则不同,只要有空铺,只要性别一样,人家就能安插完全陌生的人住到你的身边来。这事儿也就当时能干,搁如今,估计住进去俩,第二天出来的只剩下一了!
“抱歉抱歉,大半夜的吵了你的清梦了。贫道有一故友出了点小事情,我这就去看看。今天是不会回来了,待会你就安心睡吧!”“老道从床下将自己的那口藤木箱子提在了手里,面露歉意的对室友说道。看样子,这几天他和这位倒爷,相处得还算不错。
“哦,有要帮忙的招呼一声。”福建人很是热情的对眼前这道士提醒了一句,转个身接着睡去了。而老道,则是提着箱子扯灭了屋里那盏20瓦的小灯泡,走出门来。
“走吧,路上说说是怎么个情况!”老道走到老爸身前,冲他示意道。
“小兔崽子晚上去巷子口拍洋画......”一边顺着招待所的楼梯向下走着,老爸一边压着声在老道耳边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说了一遍。横扫一切牛鬼蛇神的余波尚存,他可不敢大明大白的在那里高声嚷嚷。要真那样了,没准不等他和老道到家,半路上就会被穿着白色制服的派出所叔叔们给带走审查了。
“呵呵,臭小子被鬼上身了?现在在家里唱戏?嗯,如此贫道倒要好好欣赏欣赏。如今有文化的鬼,也不多了!”老道听完老爸的叙述,不仅不急,反而在那里笑道。在他看来,上我身的这位,不是个为恶的主。要真是只恶鬼,估摸着现在我早就不省人事了。哪里还会和老爸说的那样,安安生生的在家里唱戏?
只不过老道这话,老爸听在耳朵里颇觉不爽。想想也是,任谁家里出了事,旁人还有闲心在那里开玩笑,这心里也是会不爽的。更何况老爸这个爆脾气?
“老牛鼻子,事情也对你说清楚了。要是再在这里拖延时间,信不信老子把你揍得连那什么三毛都不认识?”老爸扭身抓住老道的道袍领子,怒目圆瞪的道。老爸是个粗人,他可不管是三茅还是三毛。总之,他认为有时候办事用拳头比讲道理要来得爽快!不单他爽快,办事的那人也会很爽快。果不其然,老道见状不再多言,乖乖坐到了他的那辆永久28的后座上去了。
“清早起来菱花镜子照,梳一个油头桂花儿香。脸上擦的是桃花儿粉,口点的胭脂是杏花儿红!”摸黑来到家门前,隐约从屋内传出了我那抑扬顿挫的唱戏声,老爸的脸色愈发的难看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