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释?解释个屁!他能怎么解释?彻夜不归,莫名其妙的电话,箱子里的巨款还有瞒着老婆跟莫名其妙的女人吃饭,这不明摆着他有问题吗?我告诉你,若琳的死,张建民肯定脱不了干系!外遇和内奸,他都有份!”乔纳火冒三丈。
莫兰心情也不好,她想,我放弃老爸做的荠菜鸭肉粥,大老远到你指定的烂茶餐厅来吃千篇一律的烂套餐,结果饭没吃成还碰到了死人,真晦气!
“好了!我也就是随便说说,你生什么气!又不是我杀的人!”莫兰白了表姐一眼,怒道,“快点走啦!”
见她生气,乔纳的口气缓和了下来。
“我们去哪儿?”她低声问道。
“当然是去茶餐厅附近的垃圾桶找你的包。那个人只要里面的东西,要你的包干什么!”莫兰加快了脚步。
“你怎么知道垃圾桶在哪里?”
“茶餐厅的对面和前面都在修路,到处都是水塘,坑坑洼洼的,走起来不方便,也费时间。而凶手是以最快的速度离开现场的,我刚刚看了一下,要想以最短的时间离开茶餐厅这块区域,只能走刚刚张建民走的那条小巷。”
“有点道理。”乔纳想了想后说,接着她快步走到了莫兰的前面。
垃圾桶在小巷的另一头。
也许是因为附近有菜场的缘故,这几个垃圾桶四周到处都是蔬菜残叶和腐烂的瓜果,有个清扫工正用铁锹不断把地上的垃圾铲进垃圾桶。莫兰闻到一股难闻的味道,她开始有点后悔自己出的这个主意了,她可不想亲手去扒那些垃圾。
“喂,这应该就是最近的垃圾桶了!”乔纳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那四个垃圾桶。
“闪开!闪开!”垃圾清扫工朝她们不耐烦地嚷着,手上一使力把一锹子烂菜叶扔进了垃圾桶,莫兰隐约觉得有不明液体溅到了自己的手上,她不敢去闻,赶紧掏出纸巾擦了擦手背。
“喂,能帮个忙吗?”莫兰问那个清扫工。
她知道,对有些人说话太文绉绉,只会产生距离感,有时候就得粗鲁和生硬一些,才能让对方重视你说的话。
“干吗?”那人声音含混,莫兰听不清他在说什么。
“给你20元,帮我们在这四个垃圾桶里找一个黑色的小挎包好不好?我这朋友刚刚被人抢了包。”她指了指身边的乔纳。
“干吗让他来,我自己也行……”乔纳卷起袖子准备冲锋陷阵,被莫兰一把扯住了,她在乔纳的耳边轻声问,“你想让你们单位的人都闻到你身上的垃圾桶味吗?”
乔纳愣住了。
“干不干?20元。”莫兰问清扫工。
“黑色的包?”那人的表情有些古怪。
这提醒了莫兰,她蓦然想到,这个人一直就在垃圾桶附近,他会不会已经捡到了这个包?
“这么大,你看见过吗?”莫兰比划了一下。
清扫工嘿嘿笑了一下。
莫兰站在那里盯着他,那人有些不自在地瞥了她一眼。
“这包,是不是你捡去了?”莫兰问道。
清扫工假装没听见她的话,继续铲垃圾。
“如果你捡到了包却不肯交出来的话,那就是私藏赃物,私藏赃物也是犯法。”莫兰板起脸威胁道,她没把握一定能震住对方,于是掏出了手机,作势要拨电话,“算了,还是让丨警丨察来处理吧。你别走啊,一会儿丨警丨察来了得问你话。”她对清扫工说。
“哐”!一把铁锹扔在莫兰的脚边发出一声巨响。莫兰吓了一大跳,赶紧闪到了一边。
“你干吗!想找打是不是?”乔纳在旁边吼道。
清扫工没理她,他慢悠悠晃到垃圾桶的背后,从一个塑料大格子包里掏出一个小挎包来丢在了她们面前。那正是乔纳的包。
“是不是这个?”清扫工朝地上狠狠吐了口唾沫,嘴里又不知骂了一句什么。
莫兰和乔纳都顾不得理他了,她们翻开包,很快发现除了500元现金和王若琳的报纸包外,包里的其它东西都在。
20分钟后,她们两人在A区公丨安丨分局的门口见到了高竞。莫兰把乔纳的包递给他。
“就是这个。”她道。
“好,我让人去取指纹。”高竞瞥了一眼莫兰旁边闷闷不乐的乔纳,用眼神问莫兰,她好些了吗?莫兰也用眼神回答他,糟透了。
乔纳好像觉察到他们在用眼神交流,她无精打采地说:
“你们聊吧,我今天下午会请假早点回家,现在我什么都不想干,就想睡觉和结婚。”说完,她拖着步子,慢腾腾走进了公丨安丨局。
“结婚?”高竞望着乔纳的背影,很是不解。
“睡觉可以让人暂时忘记悲伤,结婚可以获得依靠。”莫兰解释道。
“她没事吧?”
“她很伤心,大概需要一段时间才能恢复吧。其实我心里也很难受。”莫兰拉拉他的袖子问道,“你现在有空吗,陪我到附近走走好吗。”
“你还没吃午饭吧?”高竞看了下腕上的手表,已经快中午1点了,“我陪你去附近的餐厅吃点东西吧?我们三点才开会。”
莫兰虽然一点胃口都没有,但能跟他在一起,她就觉得安心,所以她马上同意。
“好吧。”
高竞笑了笑,眼光不由自主地朝她身后飘去。
“怎么啦?”莫兰觉得他眼光有异。
“没什么。我们走。”高竞收起目光,牵住她的手,拉着她转身朝她身后的方向走去,他一边走一边若无其事地问道,“看见前面那个穿蓝色上衣的男人了吗?”
莫兰朝前望去,有个穿深蓝色滑雪衫的年轻男人正回头看她,发现她在看自己后,他马上穿过马路走进了一家商店。
“看见了。”
“你认识吗?”
“我不认识。怎么啦?”
“他一直在朝我们这边看,看了很久了,乔纳没走的时候,他就在了。”
莫兰一惊。
“他在跟踪我们?”
“我不知道。”高竞神色凝重,他问道,“莫兰,你们找那个包的时候,有没有发现周围有什么可疑的人?”
莫兰摇摇头。
“我没注意。”
大概是看出她很紧张,他低头看了她一眼,笑着捏了捏她的手说:
“我觉得他有点鬼鬼祟祟,也许是我多心了。你放心,有我在,没人敢欺负你。我们还是去吃饭吧。”
但莫兰仍然觉得心神不宁,她禁不住审视每个从她身边走过的人,现在,她觉得每个把目光对准她的人都很可疑。
直到他们穿过两条马路来到“红磨坊茶餐厅”,她仍然觉得心在砰砰跳。坐定之后,她可怜巴巴地对高竞说,“你坐到我旁边来好吗?”
高竞看着她,好像在说,现在是在餐厅啊,但他随即就从她对面的位置移到了她身边,并伸出胳膊把她搂在了怀里。
“今天中午你是不是吓坏了?”他在她耳边问道。
莫兰靠在他结实的胸膛上,一手抓住他黑色皮夹克里的衬衫,点了点头。
“我讨厌死尸,讨厌垃圾桶,讨厌谋杀,可是今天我什么都碰到了,我现在什么都吃不下。”她喃喃道,理智的防护板移开了,恶心、震惊、消沉的感觉一波波交替着向她袭来,她想哭,但又觉得她没理由哭,她不认识王若琳。她只是觉得难受,难受极了。
“莫兰,你够厉害的了,那么快就帮乔纳找回了包,但我不想你管这些事,因为我觉得这案子不简单,我怕你有危险,你忘了你头上的伤了吗?”她知道他在说什么,半年前,她在跟谋杀女明星白丽莎的凶手交锋中,被砸开了脑袋,当时把他吓得差点去做绝育手术(详见《葬礼之后的葬礼》)。
他的手盖在她头上,像一顶热烘烘的帽子,让她感到温暖,这时,她脑子里无缘无故冒出两个字来,体温。对,这就是他的体温,活着,才会有这样的温度……,
“高竞,你一定要好好地活着,知道吗?”她仰头看着他,焦虑地说。
高竞咧嘴笑起来。
“嘿,吓坏了吧?活该,谁让你多管闲事?呵呵,这样也好,以后吸取教训,少给我惹事。莫兰,只要你平平安安的,我就算死了,也会含笑九泉的。”
“说什么呢!”莫兰朝他胸口揍了一拳,心想人家深情款款地提醒他重视生命,可他偏偏就说这样的晦气话,这人可真没脑子!
“咦,再揍我一拳!还怪舒服的。”他抓住了她的手,笑嘻嘻地说。
莫兰刚想骂他,他却忽然松开她,迅速回到了自己的座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