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却没有杀狐狸剥皮换银元的心思,场面诡异至极。屋内孕妇还没有生出来孩子,院子外却围着圈狐狸在叫唤。祖父着急不已,生怕这些狐狸影响到我的出生,起身上堂屋拿出了那两把猎枪。递给父亲一把,示意开枪吓走狐狸,父亲冲着空中开了两枪,枪响声如爆竹般清脆,院子里飘着一股子火药的味。
平日里看见人影便跑,踪迹难寻的狐狸却似乎没有听见枪响般,依然在院子外嗷嗷的叫着。父亲抬枪便欲打向狐狸,却被祖父一把攥住。
“今天这些畜生反常,如果你一打它们扑进院子,跑到屋子里伤了你媳妇怎么办?你媳妇还在生着孩子!先拿枪看看再说,不行的话,豁出去我这条老命,我也不让它们伤到我未出世的孙子一丝一毫!”
父亲听话的拿枪对峙着。
忽的一阵飞沙刮来,迷了众人的眼睛。屋内“我”也生了出来,刚出生的我皮肤皱皱巴巴,瘦小的不行。接生的李奶奶剪断了脐带,我却没有哭声。刚出生的孩子必须哭出声来,这是向世家万物宣告生命的到来,防止妖邪的惦记。李奶奶不愧为经验丰富的稳婆,直接拧在我的屁股蛋子上,我“哇”的哭了出来,声音却不大。
“爹,你听没听到婴儿哭声?”父亲转头问向祖父,祖父倾听了下,道:“对,是有婴儿的哭声传来,难道是生了?”院子里人也纷纷言道听见了婴儿的哭声。父亲一下子冲屋门冲了过去,众人却没有想到,院子外众多狐狸叫着,我一个刚出生的婴儿哭声怎么会盖过狐狸的叫声传到他们耳朵里去的。
“生了,是个大胖小子!”稳婆抱着我,小脚踩着碎步如阵风般吹了出来。
父亲赶忙伸手接了过来,众人也都围了起来准备看新出生的小家伙的样子。祖父不经意看了眼院外,看到那些白狐狸全都在慢慢的退走,领头的那只狐狸一步三回头,祖父分明从它那小眼睛中看到了不舍的神情。好似个人一般······
父亲在那里欢喜的抱着刚出的我,快步跑进屋子里看望母亲。母亲因为生我有些难产,透进了气力。脸色苍白的躺在床上闭着眼休息着,头发汗水打湿一缕缕的贴在脸上。肌肤似雪,乌发如云。
我被父亲举到了她的脸前,虚弱至极的母亲睁开双眼望着尚在襁褓中的我。刚出生的婴儿其实并不好看,皱皱的皮肤,看上去邋里邋遢。可能刚脱离母亲腹中来到世上还不适应着污浊的空气,我皱起眉头大声哭泣。我出生便有抬头纹,一哭更和小老头似得。这样的我,在母亲眼中却是最可爱的孩子。据父亲讲,当时她看我的眼光中透着浓浓的母爱,那眼神暖到了父亲的心里。柔弱似水,却美艳不可方物。直到很多年后,他还会不时的念起母亲当时的眼神。
看到我的样子后,母亲便沉沉的睡了过去。父亲抱着我走到屋外,大伙围着我看着,笑着。祖父把我从父亲手中接过,本来就不大的眼睛更是眯得就剩了一条缝。满脸溢出欢喜的神情。毕竟当时祖父已五十余岁,在那个年代的农村,五十岁没有孙子会被人戳着脊梁骨指指点点,暗地里说着这家子怕是做了什么亏心事。虽然迫于祖父的威严,村中一直无人敢说什么,但背后的目光沉甸甸的快压弯了老人家笔直的腰杆。
时光荏苒,白云苍狗。转眼间三年就这么过去了。可能出生比别人费劲才天赋异禀吧,我尚在母亲怀抱之中便开始记事了。或许生性胆小,这事被我偷偷隐瞒了下来,连最亲的娘亲都从未提起过。直到现在我还能想起,儿时那些事。三岁的我个子却比同龄孩子小了很多,不但没有继承父亲壮硕的身子,反而体弱多病。祖父常言我这个孩子不张良心,打的那些野味儿都跑小黑肚子里去了。(小黑为我家养的只土狗)。打我记事起,我夜里就没有睡过消停觉,经常发烧,呕吐不止。父亲老得背着我跑三十余里山路去外面找郎中,一夜折腾风尘扑扑的回家后,我就在母亲怀中睡觉。祖父急于治好我的病,当了自己当兵时得到的玉佩。找过镇上、县里的名医看过无数次,均不见好。郎中说我在母亲腹中时受过寒气入体,导致身子属寒,阳气不盛。我的身体状况就和不足月出生的孩子一般,先天体虚,只能后天慢慢草药调理。但我足足十三个月才出生,竟会先天不足,真是不可理解。后来家中常备着好几副草药,母亲每夜都守在火炉旁煎药,等到我要呕吐时便给我服下,然后抱着我哄我睡觉。这一情况持续了足足七年。
因为身子先天不足,我到三岁才会走路。三岁前的时光便一直在地上爬呀爬的。那时候农村的孩子都是小土娃,倒也没有脏不脏的……母亲却每天晚上拿着我的衣服走到绕着村子那条山泉小溪边用棒槌敲打干净。在村子里小孩子衣服都是大人穿不了的破衣服给改的,大大小小的补丁落在一起,记忆中小时候我虽然一直穿着补丁密布的衣服,却一直是穿的最干净的孩子。母亲一直是爱干净的,绝见不得我土猴儿一般。
小孩子三岁时候有一项重大的习俗——抓周。孩子抓周的习俗是老祖宗传下来的,俗话说的三岁看老,抓周就是对孩子以后成就的一个企盼。小孩子到周岁时便会请来亲朋好友,大伙围成个圈子,把孩子放在圈子的一头儿,在另一头放一些物品来寓意着孩子长大后的成就。这一习俗在农村尤为重要。据祖父讲过我抓周时的经过,那可是着实的震惊乡里了一把。
母亲在另一头冲我招手示意着我爬过去,我在地上笨拙的爬着,傻头傻脑的笑坏了围观的乡邻。“看,这小子有读书做大官的命”隔壁路大爷看见我抓起老秀才的经书后说道,围观乡邻亲戚纷纷笑了,在我们那个小村子有个读书的儒生可是了不得的事。
当时父亲抱着我走到乡亲围着的圈子内,把我放到了地上。圈的另一头摆着,“捕兽夹子、黄皮子毛、银元等十余种东西,竟然还有从村子里老秀才借出来的宝贝经书,最夸张的祖父把自己参军时抗击外国人缴获的一枚外国军章摆了出来。祖父平时可一直拿它当传家宝一般,旁人是看也不让看一眼的。
母亲在另一头冲我招手示意着我爬过去,我在地上笨拙的爬着,傻头傻脑的笑坏了围观的乡邻。“看,这小子有读书做大官的命”隔壁路大爷看见我抓起老秀才的经书后说道,围观乡邻亲戚纷纷笑了,在我们那个小村子有个读书的儒生可是了不得的事。
拿起经书后,我试着咬了咬,不但没尝出甜味,反被笔墨的味道熏到,便抛远了经书。转头抓着银元笑了起来。“做不成大官读书人,当名富家翁平平安安一辈子也好”爷爷抚须而笑道。可能是银元抓着凉凉的冰手,我抛下银元又向前爬去。